猝不及防的笑脸

顾泽兰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一大一小两人，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心情有些复杂。

小槐米的眼睛却亮晶晶，像有星星在闪烁。她歪着头,一脸灿烂地笑看着顾泽兰。

床上的人也看着他,只是目光有点呆呆的。

“两个傻子,一个大傻子,一个小傻子！”顾泽兰轻嗤一声，唇角的弧度微微上翘。

他走进房间，对小家伙道：“你这个小中央空调,谁稀罕要你爱！”

“哥哥(*^▽^*)”小槐米依旧笑得灿烂。

“撒娇精！真是受不了你！”

话虽是这么说,顾泽兰的眼里的笑意却愈浓。他的视线掠过小槐米,移到床上之人身上。

顾立安还保持着双手举到头顶的姿势，像一个不会自主活动的机器人,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肃着一张冷俊的扑克脸。

同样幼稚的举动,在小槐米身上尽显可爱,但在五官英气硬朗的顾立安身上，就显得特别……奇怪、违和。

反正顾泽兰以前从来不敢想象他爸做这种有损威严的幼稚行为。

顾泽兰略微一想,摸出手机,对着床上的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点到摄影功能，对顾立安道：“再说一遍。”

槐米：？？？

哦，她明白了，哥哥想听爸爸说爱他。

槐米便保持着爱心的姿势看向顾爸爸，高兴教他：“爸爸，爱你~”

顾立安：“爸、爸~爱~米~”

“不是,是爱你。”小家伙咬重“你”的音节。

顾爸爸：“爱~米~”

“爱哥哥~”

顾立安：“爱……”

看顾爸爸发不出后面的音节，小槐米又鼓励道：“你~”

顾立安看着小家伙诚挚的眼睛，终于再次发出“你”这个音。

不过是对着小家伙说的。

小槐米却一脸兴奋，“哥哥，爸爸爱你(*^▽^*)”

一旁拿着手机的顾泽兰：……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心塞。

顾泽兰挪了下位置，来到顾立安面前，“爸，再说一遍。”

顾立安却空洞地看着他，没有动静。

槐米：“哥哥，教爸爸~”

教了爸爸，爸爸才会说呀！

顾泽兰：……

他面上表情有点点皲裂，沉吟片刻，才快速对顾立安吐出一个字：“爱~”

顾立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看得顾泽兰浑身不自在。

这一年多来，顾泽兰虽然也天天和顾立安说话，但他在顾立安面前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碎事件，最多的就是小槐米的坏话，可从来不会把“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

而且随着小家伙会说的字越来越多，和顾立安交流仿佛成了小家伙的专职业务，顾泽兰和顾爸爸的话则越来越少了。

就在顾泽兰准备放弃的时候，顾立安张了张嘴，含糊发出一个音：“爱~”

顾泽兰顿下动作，等着他的后文，不过顾爸爸似乎不会主动发音。顾泽兰想了想，提醒他：“你。”

顾爸爸：“你~”

顾泽兰连起来教他：“爱你。”

顾爸爸张着嘴，看着顾泽兰。

顾泽兰咬重字眼，放缓语速：“爱~你~”

顾爸爸：“啊~”

顾泽兰：“爱、你。”

“哎呀，这真是让人脸红心跳，我一来你就疯狂对我表白。”一道戏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顾泽兰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然后，他又把顾立安僵硬的手拿下来，规规矩矩放到身体两侧。

小槐米也把举起的手手放下来，笑得眉眼弯弯，“心心哥哥~”

“哎呀，小口吃妹妹~爱不爱心心哥哥？”沈细辛笑得眉目含春，吊儿郎当地问道。

小槐米叫不清楚细辛，就叫沈细辛“心心哥哥”，沈细辛也最喜欢拿这一点逗她玩。

槐米点点头，“米米不（口）吃。”

“嗯嗯，小口吃妹妹不痴~”沈细辛笑道。

小槐米：漂亮哥哥不正经~

“米米~我们去摘桂圆。”沈细辛身后传来熟悉的童音，原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白承希。

槐米想起哥哥说不能单独和希希哥哥一起玩，就转头看向顾泽兰。

顾泽兰神色冷冷清清的，“不去，我们要陪爸爸。”

“得了，把姑爹也带上，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他好转得也快一些。”沈细辛道。

“哥哥，去~”槐米也很想带爸爸出去玩，爸爸成天都在家里待着，肯定闷坏了。而且她想和爸爸一起吃桂圆，甜甜的，很好吃。

“去！”顾立安也跟着说了一个字。

顾泽兰：……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累。

顾泽兰和沈细辛把顾立安扶到轮椅上，推着顾立安出了门。

两个少年负责摘桂圆，白承希和小槐米就在顾爸爸旁边玩，白承希剥桂圆给小槐米，小槐米就递给顾爸爸吃。

姜心妍得知顾泽兰将要参加国庆节的迎新晚会之后，便热情地拉着顾泽兰打量，说要给他做帅气的造型，还要给他请声乐老师，教他唱歌。

顾泽兰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舅妈不用了，我就随便唱唱。”

“怎么可以随便唱唱？”姜心妍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的兰兰一定要成为晚会上最闪耀的那一颗星。我已经和声乐老师约好了时间，他周末就过来教你唱歌。”

沈细辛酸道：“妈，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我登台表演的时候，就不见你这么尽心尽责？”

姜心妍说出亲妈语录：“你的脸皮厚，丢脸也不用怕。兰兰那么害羞，又是万众瞩目的学霸和校草，粉丝们肯定都很期待，当然要准备充分一点。”

顾泽兰：……

沈细辛：……

小槐米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好好准备没有错，哥哥一定是最耀眼的。

沈细辛看见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每次看到哥哥吃瘪，你就这么开心？真是小白眼狼。”

小槐米赶紧跑去自家哥哥那边，“哥哥~”

沈细辛假意不放过，追过来，“小槐米，你以为你跑到你顾泽兰面前，我就拿你没辙！”

小槐米听到后面的声音，脚下的步伐跑得更快了，还扬着两只小手手，一脸激动又紧张地看着顾泽兰，“哥哥~\\(≧▽≦)/~”

“捉住！捉住！！”沈细辛在后面原地跑，还把地板踩得踏踏响。

一旁坐着的沈老爷子笑得前仰后合，举着拐杖要去打沈细辛，“不准欺负小福娃！”

“宝贝，慢点跑！舅妈帮你拦着他！”姜心妍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小槐米踉跄着跑到顾泽兰面前，一下扑倒在他怀里，咯咯直笑，顾泽兰眉眼也染了笑意，“小傻子！”

周末的时候声乐老师果然到了，而让顾泽兰没想到的是，这名声乐老师正是国内出名的夏钱俊，青歌赛的评审团成员之一。

顾泽兰和声乐老师在楼下的音乐厅练习，这个音乐厅是沈文骥当初为姜心妍设计的，还有专门的录音室。

不过姜心妍后来进了影视圈，没有往歌坛方向发展，这个音乐厅就闲置下来，用的机会寥寥无几。

这里什么器材都有，录制设备也很不错，而且空间大，隔音效果好，最适合训练。

小槐米也很想听哥哥唱歌，不过她待了一会儿，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夏老师讲演唱的技巧，她觉得很无趣，就上去陪爸爸。

他们妖精唱歌都很好听，她不懂为什么人类要学那么多道理。

练习了一天之后，临行前夏老师和姜心妍在花园里散步聊天。

“夏老师今天好像很开心？”

“小泽的声音清澈，音质干净，是上天赏饭吃。这么好的一副嗓子，不应该被埋没了。最难得的是他还很有悟性，很多技巧我讲一遍，他就能巧妙运用，要是好好栽培，在歌坛上肯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不知他有没有兴趣往这方面发展？”

姜心妍听了之后笑道：“我们泽兰是个全才，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样样都有天赋。不过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性格比较内敛，我看他更适合学术类，夏老师不妨亲自问问他。”

*

国庆前的最后一天，上淮高中一片欢腾，今天正是庆国庆和迎新生双喜之日，全校师生一起搞联欢活动。

清晨，姜心妍叫来自己团队的化妆师，给顾泽兰设计造型。

小槐米也换上了漂亮的新裙子，戴上新的头花，她今天要和舅妈、外公一起去上淮高中看哥哥的演出，妈妈则留在家中陪爸爸一起看他们的现场。

顾泽兰的出场次序在中间，经过校领导的漫长致辞以及前面二十多个节目，台下的学生已有些坐不住了，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打闹、有的交头接耳……

直到主持人念出顾泽兰的名字，现场才出现了短暂的宁静，然后有同学高喊：“兰神！兰神！！”

整个会场一片整齐的“兰神”，这热情架势和前面出场的完全不同。

顾泽兰在一片呼声中走到舞台中央，对台下的观众鞠了一个躬。

音乐的前奏响起，灯光也适时地变得柔和晦昧。

顾泽兰拿起手上的麦克风，跟着节拍唱起来。

他唱的是时下流行的一首歌，歌曲的旋律悠扬动听，歌词也朗朗上口。

清澈的歌声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与冷清，满满的少年感，如清泉流淌而过，很能打动人心。

台下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看着台上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年，静静听他用歌声描绘歌中的画面。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在舞台的一角，忽地跑出一个小小的人。

小家伙穿着漂亮的仙女裙，手上捧着一束漂亮的白色玫瑰，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意，摇摇晃晃朝舞台中间的少年跑去。

她的步伐不稳，但那急促的每一步仿佛都透着欢悦。

“哥哥~\\(≧▽≦)/~”

甜甜的小奶音被歌声盖住。

台下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录制。

顾泽兰侧过身，看着跑过来的小家伙，一直冷酷的脸再也保持不住那份高冷，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唇角也抑制不住上扬。

他蹲下身，小家伙快走几步，一下扑倒在他怀里。

他将小家伙抱起来，一手拿话筒，继续唱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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