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时光荏苒
新人负费过
自从白嘉轩当上家族族长以来，已经近四十年时光了。
仔细想想，上次召开全族大会的时间，已经数年前了。
最开始的那二十来年，几乎都是三五年才召开一场，在这个时代，大家有吃有喝，白鹿原也平平淡淡，村里村外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也不需要召开全族大会，再说白嘉轩也不是好面子的人。
最近一次召开全族大会，是四一年那次了，现在足足已经八年未曾召开全族大会了。
这一次全族上下三千余人，几乎来了大半，白嘉轩干脆也不拖大，让人把椅子搬到祠堂外。
祠堂外，已经人山人海，大小爷们，几乎来齐了，妇女群体，也有不少，众人看着坐在主位的白嘉轩，议论纷纷。
不少年轻人，还对白嘉轩指指点点
这很正常，这些年，白嘉轩虽然是族长，但是却很少管事了，村里治安由联防队管，一般俗事，家庭琐事，村里也有村干部处理，白嘉轩这个族长更像一个吉祥物。
在年轻人眼里，白嘉轩是吉祥物，但是村里那些老家伙眼里，白嘉轩却是一尊定海神针。这些年，白鹿原经历过什么，那些老一辈都经历过，知道白鹿原能在乱世中，享受这和平的四十年是多么难得。
但是老人终究还是会老去，四十余年，已经沧海桑田，就连曾经跟在白嘉轩屁股后面跑的小娃娃，如今也儿孙满堂了，他和鹿子霖那一代的老家伙，如今村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
队伍扩大了，人心就散了，白嘉轩闭眼沉默，不顾广场上的议论声，直到有人吆喝着喊快点开会吧，白嘉轩才缓缓睁开眼。
现在的他，已经年过六旬，为了故意扮老，他特意控制真气，让自己皮肤褶皱，虽然依然满头黑发，那是那气质多少像一个老年人。
不像鹿子霖那老东西，和他同年的，可如今已经是满头银发，老眼昏花，嗑了两颗大门牙坐在旁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白嘉轩轻咳两声，这才睁开眼，看着广场上千人员，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他斜眼看了站在前排的鹿兆鹏，当年那个喊叫嘉轩叔的小屁孩，如今也已经四十好几了，中年发福的模样，让他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白嘉轩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
“今天我召开全族大会，主要和大家商量两件事!’
白嘉轩虽然嘴上说着商量，但是却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他多年的行事风格便是克断独行从来都是家长似的作风。
“第一件事便是我年龄也大了，精力不济，准备把族长之位，传给下一代!”
白嘉轩话音刚落，广场中，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便是无数议论声和吵闹声，整个广场上，震耳欲聋。
白嘉轩也没阻止众人议论，只是扫视一圈，便发现不少人眼中还带着欣喜模样，包括鹿兆鹏嘴角都浮现一抹笑意。
鹿兆鹏也似察觉到白嘉轩在看他，连忙收起笑意，他的确很开心。
去年他秘密回到西安城，奉命联络起义同志，这些年白鹿原一带，早已经名声在外，当地就是铁板一块，不是白，也不是红，而是被一个土匪控制近四十年。
这是他的家乡，更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于是，他决定回到白鹿原上，一边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一边想办法解放白鹿原。
要想攻下白鹿原，必须得从内开始攻破，而白鹿原最大的地主和村霸，便是白嘉轩。
白嘉轩控制了白鹿原近四十年，威望颇高，一般撼动不了，而白嘉轩的狗腿子黑娃和白孝武，拥有一支地主武装，这也是一个威胁。
而且当地一直就有一个传闻，五指山的土匪，一直就和白嘉轩交往密切，所以，白嘉轩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
而鹿兆鹏万万没想到，现在的白嘉轩，竟然主动放弃族长之位。
这就给了鹿兆鹏最好的机会!
鹿兆鹏有了主意后，随即给了身边几人一个眼神。
几人顿时会意，一个随即大声喊道。
“我们推荐鹿兆鹏当族长!’
这人一喊，他前后左右几人顿时像是心灵感应似的，齐齐发出喊声。
“对!我们要鹿兆鹏当族长!人家见识多，懂文化，我们要新式族长!”
“鹿兆鹏当族长!鹿兆鹏!鹿兆鹏!”
或许是鹿兆鹏这一年来，在白鹿原做的工作，的确深入人心，很快，便呼声一片
随着人群呼喊声越来越多，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开始跟着呼喊鹿兆鹏的名字。
有些人虽然不想鹿兆鹏当族长，但是对白嘉轩也没啥好感，于是也跟着喊了。
不到一分钟时间，整个广场上，便只剩下鹿兆鹏的呼声了!
白嘉轩没有一丝表情，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黑娃和白孝武等人，都面露异色，他们也没想到，鹿兆鹏竟然不知不觉在白鹿原发展如此势力了。
鹿兆鹏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清楚，可白嘉轩却让他们不用阻止，顺其自然。此刻两人都同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这种辛辛苦苦耕耘数十年的地盘，却刹那间被别人窃取，还有鹿兆鹏发动群众，这种被对方支配的感觉，让两人都陷入茫然。
一旁的鹿子霖，此刻眼睛都笑得半眯起来了，咧开嘴，笑得满口黄牙。
自己想这个族长之位想了一辈子，如今却没想到自己儿子呼声这么高，他自然高兴呀!
白嘉轩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广场上的呼声似的，直到广场上只剩下鹿兆鹏一个名字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待声音终于停歇下来后，白嘉轩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既然兆鹏呼声那么高，那我就退位让贤，下任族长，就由鹿兆鹏当选!’
白嘉轩话音刚落，整个工厂的欢呼声，顿时响起来，特别是那些年轻人，恨不得跳起来欢呼。
站在最前方的鹿兆鹏一瞬间的失神，清晰印在白嘉轩眼帘。
白嘉轩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或许鹿兆鹏，辛辛苦苦为这个族长之位准备了诸多手段，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这种不真实感，让鹿兆鹏都有些失神
白嘉轩接下来的话，则让鹿兆鹏更加陷入茫然。
白嘉轩待众人的欢呼声少些后，这才继续打断众人的欢呼，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喊道，“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是这样的，我家白灵近日来信，说她在海外已经置业，购买了大量良田和土地，急需人手，另外也想接我过去见见世面，
我想着也这么多年未曾和女儿团聚了，甚是想念，但是这路途遥远，我这把年纪了，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所以我决定带全家人前往海外暂住，如果往后住得不习惯，孝武他们自愿回来，也随他们了，我这把年纪了，准备去颐养天年了!
另外如果我们村里，有人想跟我去海外置业的，这次可以一同前去，白灵丫头在信里也说了，愿意去的，可以给十亩上好水田，愿意去的，可以来这里说一声，时间不等人，我也就决定这几天就前行了!好了，就这事了!愿意去的，上来说声!
白嘉轩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却是信息量太大，震得整个广场上的村民齐齐都目瞪口呆。
直到白嘉轩说完许久，才有一个老头有些焦急地上前喊道。
“嘉轩，你这是干啥咧?怎么想着就想去什么海外了呀!你都这把年纪了，来回折腾，这身子骨还行呀?’
白嘉轩看着上前的老头，不由哑然失笑，无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八，这人老了，也想出去走走，你也别劝了，你看我们这一辈的老兄弟，还剩几人，你都说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个年头活，趁着还能走动，去见见世面也好!”
白嘉轩的话，让对面老头摇头叹气，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至于其他年轻人，别说劝了，不少人还面带喜色。
鹿兆鹏反而脸上更加茫然了，自己为这场全族大会准备了那么多人手，最终却是这样?他实在没想到，白嘉轩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这族长之位是保不住了，但是也没必要全家搬出海外呀?
再说，这乱世中，这一大家子人，来回折腾，何必呢?
何况现在的白鹿原依旧控制在白嘉轩手上，他为啥一声不吭，就全面认输?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呀?
鹿兆鹏自然不清楚白嘉轩在想什么。
就连白孝武和黑娃他们，也被白嘉轩刚刚的话震得有些茫然。
这全家搬去海外，到底啥情况?
刚刚白嘉轩说有人愿意跟他走的，可以给十亩上好的水田，结果现在过去半响时间了，一个人都未上前。
白嘉轩也丝毫不奇怪，十亩上好水田，虽然诱人，但是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如果不是遇到天灾人祸，没人愿意背井离乡，去他乡讨生活，何况还是前途不明的海外。
白嘉轩也没加大筹码，只说了十亩水田，这个代价，还不足矣让人跟着他背井离乡去讨生活。
如果白嘉轩说送一百亩地，五百亩地，或许有人抢着去，但是十亩，这个代价实在不对等
白嘉轩也就是要这种不对等，要是自己价码给高了，那跟他过去的人，就不是全心全意了，
而现在如果真有人为了十亩地，跟他去海外的，那说明这人对自己是百分百信任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日后，才能作为根基，共同打下新的事业
所以，此刻广场上一片沉默，白嘉轩丝毫不奇怪。
又过了足足一分钟尴尬的时光，白嘉轩觉得也差不多了，正想起身，就见到人群中，挤出一家四口。
一个光头老汉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对夫妻，外加一个怀里抱着的娃娃。
老汉尽管看上去年过七旬，可那股痞色依旧还在。
看到老汉上前，白嘉轩不由无奈好笑，看着对方走上前，做了一个揖，带着讨好的神色说道。
“老族长，我们一家四口想跟着你去海外讨生活，不知道行不行?’
白嘉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白兴儿，你可要想好了，我这一去，可能以后就不回来了，往后你的子子孙孙都得在海外了!”
白兴儿年轻时候就是一个村里痞子，五毒俱全，没少被白嘉轩抽，后来也有一个儿子，因为不管事，老婆被活活气死，就算家里家徒四壁，可依旧本色未改
带着一个儿子，也算是熬大了，儿子白憨儿没读过书，脑子也不灵活，到了三十岁，才娶了一个逃荒女，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一岁的小孙子
要不是生在白鹿原，白兴儿这种货色，全家人早就饿死了。
白兴儿家里田地也早没，这些年基本都是混着过来，算是白鹿原混得最差一批了。
白嘉轩也没想到白兴儿会想着跟他去海外。
白兴儿到也洒脱，听到白嘉轩问他，依旧还是那副嬉皮笑脸回道。
“老族长，我白兴儿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了，但是我也不瞎，白鹿原能有今天，全靠老族长您为人公道，也只有老族长您在，白鹿原才能允许我白兴儿这样的人还活着，所以，我白兴儿是跟定您了，我全家跟着老族长，您总会给我们家一口饭吃是不!”
白兴儿这番话，让白嘉轩刮目相看，没想到自己维护白鹿原四十余年，如今最能看明白的反而只有一个村里老混子。
不过白兴儿这话，让白嘉轩极为高兴
白嘉轩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白兴儿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我白嘉轩说话算话，从今以后，有我白嘉轩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白兴儿一家饿着行了，那就带你一家走!’
说完，白嘉轩头也不回，转身便离开了祠堂。
身后鹿三沉默不语跟上，作为白嘉轩的长工，他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回答了，白嘉轩的决定，便是他的决定
而知晓白嘉轩一些内情的黑娃，自然也是全家跟随白嘉轩离开白鹿原。
这场全族大会，就这样草草落幕，全村三千余人，最终只有白兴儿一家四口，愿意跟随白嘉轩离开。
白嘉轩让家人收拾一番后，老宅也没卖，虽然白嘉轩算是带着全家老少离开了，但是实际上那个已经三十年未回家的长子白孝文还在。
不管未来白孝文会成就如何，这老宅算是留给他了。
白嘉轩也曾经修书一封给白孝文送了过去，白孝文得知父亲要带全家人离开白鹿原，也有些意外，也写了一封信劝说
但是白嘉轩却从信中，感受到那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不由也是感觉到无奈。
白孝文这些年的经历，白嘉轩可谓一清二楚。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仿佛冥冥之中，他们的性格，从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
原著中的白孝文，是一个阴险，圆滑，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但是最后却是大结局的大赢家。
也或许只有这种人，才能活得风生水起。
而这一-世，，白嘉轩从小对他就是放养状态，并没有像原著那般对他进行打压似的教育。加上白嘉轩明理暗里扶持，这一世的白孝文，虽然险象环生，也有不少次数，遇到过生命危险，但是最终也一一化解，不但成为了大学生，还顺利加入了红面。
他的那种性格，仿佛就是天生的阴谋家，在他的戈命生涯中，数次靠着算计上位，最后反而地位越来越高。
他能为了事业，和家人断绝联系三十余年，这样的人，很难用特定的形容词去形容他。
白嘉轩最终也没再给白孝文回信，而是命令他身边的影子成员，从此进入缄默模式，可以选择离开白孝文，开启新的生活，也可以等待组织的接应，去往东南亚
这一年，不止白嘉轩撤离，整个影子组织，在大陆的数千外围成员，还有特殊人员，都收到一个命令，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因为从此，影子组织，彻底进入缄默状态，未来或许也不会在大陆开启。
实际上绝大多数外围成员，都选择留下了。
没办法，背井离乡，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做出的选择。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各自的人生也从此不同。
在离开的前一晚，白嘉轩独自来了了祠堂，他静静的盘坐在白鹿祠堂中，和祖宗们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并且在最后，深深对着祖宗牌位，深深鞠躬三下!
白嘉轩最终带着全家老少离开了，浩浩荡荡数十人，最终离开白鹿原。
五指山上那最后留守的五十个土匪，也随着白嘉轩的离去，慢慢淡去白鹿原的视野。
就在白嘉轩离开白鹿原两月有余的某一天，白鹿原上，一列穿着红色军装的军队，缓缓开进白鹿原。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时间一晃来到一九八五年!
香江某片场，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打着赤膊，正挥汗如雨在摄影机面前耍了一套拳术，紧接着便是几个反派上前，双方一番你我打斗过后，反派被一一打倒
随着导演一声卡，这场戏正式结束，一旁的助理见戏过了，连忙拿出一旁矿泉水递了过来
年轻男子接过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一旁助理一边递上毛巾，一边小心翼翼说道。
“龙少，阿姨已经打了两次电话过来了，让您赶快回一下电话!”
年轻男子眉头皱了一下，把喝了一半矿泉水瓶递给助理，随即从助理挎包中，掏出一个大哥大，按了几个号码，刚拨通不久，那边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亲热地喊道。
“龙龙，你怎么不接妈咪的电话呀!我看到香江娱乐新闻，说你又去夜店了，龙龙，你还小，别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女人，有些急切地喊道。
“妈，我求您了，别三天两头打我电话行不行，我都二十二了，成年了，我现在有我自己的人生和事业，你就给我一点自由空间，ok?’
电话那头的妇女，仿佛没听进去一般，继续唠叨道。
“知道啦，龙龙，妈咪这次是真有事告诉你，一个月后，就是你曾祖父一百岁寿诞了，你记得一定要回狮王国，你知道的，你曾祖父这些年，神龙不见尾，这次难得回来一趟过生日，我听说这次会有很多大人物过来，这次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在你曾祖父面前好好表现，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知道了吗?‘
年轻人听到电话那头母亲的提醒，这才也想起记忆中那个自己只见过两次面的曾祖父，不由苦笑摇了摇头回道。
“知道了妈，我赶回去的!’
对面妇女听到宝贝儿子答应，连忙开心地继续唠叨。
这边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地把大哥大离自己耳朵远些，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拍摄区，一阵吵闹声传来，年轻人连忙朝电话喊了一声
“妈，我这边有点事了，下次再聊呀!”
说完，年轻人便飞快地挂断电话!
把电话递给助理，年轻人朝拍摄区一看，顿时皱起眉头
只见拍摄区那边，一群混混打扮的年轻人正围着主演和导演在撕扯，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却没几个人上前去帮忙，看到这一幕的年轻人心中顿时心出一股怒气，正准备上前。
一旁助理见到男子想出手的打算，连忙一把环腰抱住男子，嘴里不停地求饶道。
“龙少，我的龙哥，强龙不压地头蛇，香江这么乱，我们就别去凑什么热闹了好吧，我可是答应阿姨的，一定不能让你出半点事呀!‘
年轻人根本不听助理的劝说，仗着年轻力壮，一把推开助理，大步朝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喊道。
“喂!你们一群小瘪三，给我放开华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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