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全文免费 > 番外五

番外五

目录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我成了死对头的心上人重生之国民妹妹修真高手在校园小祖宗她人美路子野穿越诸天之上降临诸天全民进化时代全能大佬又奶又凶守寡后我重生了苏落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万道龙皇陆鸣陆瑶最强高手在都市神级透视仙武帝尊孺子帝绝世丹神大佬们都为我争风吃醋拔魔无敌炼药师地府朋友圈

[一]

江肆在等郑薇绮来。

她为迦兰重建投了钱,时至年底,理应来收取属于她的那一份分红。

上回他们在鸾城里,玄虚剑派一行人个个目睹了他出丑时的模样,江肆被气得心梗,回家躺在床上郁郁寡欢了三天三夜。

念及那段不可触碰的记忆,男人乌黑的凤眼里,兀地闪过一丝狠戾冷光。

这次相见,他定然要好好表现一番,让郑薇绮看看,什么叫做迦兰少城主的魄力!

迦兰城附近竹树环合,密密匝匝的林木阻隔天日,不适宜御剑飞行,因此当郑薇绮来的时候,是在附近的城镇里租了辆马车。

这实在不像她的习惯,按照江肆对于郑薇绮的了解,她应该更乐于步行。

迦兰地势低陷,与丛林以一条长阶相连,马车下不了长阶,只能骨碌碌地停在远处。

江肆遥遥望去,首先看见郑薇绮跳下马车。她动作轻盈,带了剑修独有的飒爽惬意,落地后扬起下巴,回头一望。

她或许说了些什么,江肆听不清晰,只瞥见马车的门帘微微动了动,从中蹿出个低低矮矮、浑身尽是雪白皮毛的不明物种。

比猫大,比雪豹胖,他虽然看不清楚,心下却了然如明镜,勾唇一笑:“呵,见我还特意带了条狗来?女人,不必刻意展现你的爱心,我对动物没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郑薇绮喜欢狗吗?那他或许可以考虑送她几只……该挑什么品种,才能显得低调奢华又不失内涵呢?

郑薇绮没说话,悚然盯着他。

那条狗也没出声,同样一动不动瞪着他瞧。

在极度尴尬的沉默里,江肆看见它越变越大,越变越高,最后居然慢慢地、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原来那并非狗子,而是个头发花白又穿了白色貂裘、正躬身从马车里出来的人!

难怪她今日坐了马车,原来是因为身边陪了个老人家。在郑薇绮爷爷面前如此不得体,江肆慌了,彻底慌了。

江肆把仅剩的那点儿霸总气势抛在脑后,匆忙道:“原来是郑爷爷,这太远了,我眼神儿不好,失敬失敬!”

那白头发老汉还是没讲话。

饶是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郑薇绮,此刻也不由得语带怜惜,认真解释:“这不是我爷爷。”

江肆:“……”

江肆恍然大悟:“对不住啊奶奶!”

裘白霜怒不可遏,恶向胆边生:“表妹,给我杀了他!”

*

裘白霜身为新上任的鸾城城主,气冲冲去和江肆他爹商议双城合作的事宜了。

郑薇绮笑到肚子疼,一边同他走在城里闲逛,一边乐不可支地问:“你怎么回事儿啊江肆?别人的白发都是俊美无俦,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奶奶爷爷大狗子了?”

江肆报之以呵呵冷笑。

江肆:“你和你表哥,关系挺好?”

郑薇绮吞下一颗糖葫芦,斜眼睨他:“哟,怎么,惹您不开心啦?”

“你不要试图挑衅我。”

江肆干巴巴哈哈笑了两声:“我怎么不开心!我开心得很,我还可以笑,哈哈哈!”

“不过,要是说起我表哥。”

郑薇绮似笑非笑盯着他,忽地敛了唇边的弧度,话语间渐添几分忧郁:“真是难忘啊。我儿时家境贫苦,吃不起饭,偶尔能得到一个馒头,也全都被表哥抢走了。”

江肆哪曾听过这种事,当即义愤填膺,气到拧眉:“那混蛋!你竟仍与他有所往来,看我去把裘白霜丢出迦兰!”

郑薇绮眯了眼,慢条斯理继续道:“——他总是抢走我的馒头,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说女孩子不能吃得太少,他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把我养大。”

江肆猛地一打哆嗦,瑟瑟发抖地试图挽回:“把他丢出迦兰,再请他去修真界最好的酒楼,好好吃顿大餐,以后裘白霜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话音刚落,郑薇绮就兀地变了脸色:“没想到那饭里竟然下了迷药,我吃完后醒来,发现自己被卖进煤矿当童工!”

江肆眼底发红,化身愤怒的野兽:“裘白霜定然不会想到,我早就给他的大餐里全放了剧毒!呃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已经放弃了矜持吭哧吭哧喘气,郑薇绮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逗你玩的,我出生于修真世家,从小到大没受过苦,表哥人也很好,从没欺负过我。”

她可太喜欢逗江肆玩了。

他看上去一本正经、气势十足,实际上脑子不太好使,总能被她的三言两语唬得团团转,实在叫人开心。

她原以为江肆会同往常那样恼羞成怒。

——其实就算他生气了也没关系,一根糖葫芦便能哄好。

在一阵奇怪的沉默后,江肆居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眼窝很深,睫毛在眼瞳里覆下一层薄薄的影子,略带了无奈地看着她时,语气里多了几分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欣喜:“那就好……你吓死我了。”

在她面前,江肆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郑薇绮忽然笑不出来,觉得耳朵有点发烫。

“喂。”

郑薇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用来安慰他的糖果,不由分说塞到他手心里:“给你的。”

江肆嘚瑟地哼哼,把糖毫不犹豫塞进口中:“女人,装得那么不上心,身体倒是很诚实。”

“哦?”

郑薇绮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抬头与他对视:“你说说,我身体怎么诚实?”

什么“怎么诚实”。

她听到这种话,不应该“双颊绯红、目含水光”吗?哪有人会反问过来?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

江肆哪里愿意被她压上一头,梗着脖子答:“你给我买糖,对我好,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那不就是——不就是爱上我了吗?”

话一出口,反倒把他自己听懵了。

习惯性讲出的霸总语录是一回事,自己认认真真面对着她分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郑薇绮这算是“爱上他了”吗?那他呢?他们俩——

“哟,怎么回事,脸红啦。”

郑薇绮成功反将一军,啧啧冷笑,连连摇头:“江肆少城主,装得那么冷漠,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可恶!这女人又在耍他!

[二]

今年万剑宗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都晚一些。

许曳仰头望向天边纷落的雪花,抑制不住心中酸涩,趴在桌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万剑宗与玄虚剑派的交流大会已经结束了好几天,他的悲惨噩梦却没有停下——

在将星长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句“爆炒人头”时,心破了爱碎了,许曳的灵魂没有了,世上的一切声响都安静了。

“食谱上有障眼法。”

那时静和长老目光逐渐犀利,将神识凝聚于木板纵横的刀痕上,轻易辨出那道被小心翼翼藏匿起来的术法。

她说着一愣,略带了困惑地皱起眉头:“这股灵力……竟是属于清寒?”

许曳修为不够、障眼法习得不深,因此食谱上的手脚,是他拜托苏清寒做的。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怎么可能让师姐替自己背黑锅!

这个想法气势汹汹涌上脑海,挤掉其它所有胆怯和恐惧的念头,许曳没做多想地上前一步,用视死如归的语气喊:“这件事和苏师姐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我做的!”

结果他还是和苏师姐一起被师尊请去喝茶了。

与万剑宗里绝大多数长老一样,他俩的师尊性情古板,是个对凡事都一丝不苟的正统剑修。

这回许曳的小恶作剧殃及池鱼,虽然温鹤眠笑着表示并不在意,但还是把他们师尊气得不轻,一番批评教育之后,让两人跟着刑审堂受罚半月。

直到现在,许曳都还记得师尊当时说的那些话,什么“不懂尊师敬长”,什么“身为师姐却不以身作则,任由师弟瞎胡闹”。

他每听一句,都觉得像是有铁锤在狠狠击打耳膜,心里又苦又涩,为苏师姐感到无比委屈;

然而苏清寒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冷冷淡淡听完,冷冷淡淡地应声,从头到尾一本正经,神态没怎么变过。

同他一起去刑审堂做苦工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

“怎么办啊?”

许曳用额头撞了撞木桌,整个人像条干瘪的死鱼,身心皆是疲惫不已,连带声线也颓然不堪:“苏师姐会不会讨厌我?”

同门的谢师兄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你给她道歉没?”

“当然道了。”

许曳从双臂里抬起脑袋:“她只简简单单回了句‘没事’——但平白无故受了牵连,不管是谁都会觉得生气吧?”

“这你就不懂了,苏清寒她不是一般人,只要有剑,别的事儿她都不会在乎。”

常年在万花丛中过的王师兄嘿嘿一笑:“而且吧,她平日对你不是好到偏心吗?铁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

许曳怔了一下,将这段话艰难地缓慢消化,被其中两个字灼得耳朵发热:“偏、偏心?”

“你不会没察觉吧?”

谢师兄拿指节扣了扣桌面,唇边溢出一抹笑:“除了对你,苏师妹给谁特意买过甜食,还心甘情愿把练剑的时间空出来,陪着他到山下玩儿?”

“我还记得有次下山除妖,许曳无故失踪。”

王师兄摸摸下巴,啧啧叹气地望向他:“那时天色已晚、群妖出洞,本是不适合进山的,可苏师妹非不听劝,执意要去山林深处寻你——结果你这小子,居然只是无意间摔进了猎户做的陷阱里。”

许曳茫然眨眼睛。

那天他跌进一个人为挖出的大洞,再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客栈里。

苏师姐守在他身旁,见状不过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道上一声:“别再乱跑了。”

“不过吧,被送进询审堂这事儿,仅仅一句道歉肯定是不够的。”

王师兄对此颇有经验,喝了口水润喉咙:“你有没有拿出点实质性的表示?”

许曳拼命点头:“我给她送了礼物!”

见两位师兄皆露出好奇之色,许曳乖巧补充:“那个……有点翠云苏步摇、八宝流云簪、白玉镯……”

“停停停!”

王师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就给她送这些东西?就苏师妹那样,你觉得她会用吗?”

许曳懵懵看着他。

“你想啊,苏师妹从来只穿白衣,脑袋上呢,也仅仅一根发带而已,何曾用过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师兄接下话茬:“依我看,比起‘女人’这个定位,她首先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要想叫苏师妹开心,不如送她一些养剑的法器。”

“可是……”

许曳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他尽数咽进喉咙,半晌才恹恹道:“那我应该怎样做,才能挽回一点在她心里的形象啊?”

“要想让苏师妹注意你,第一个法子,是剑术突飞猛进、达到远远超出她的水平。”

王师兄说到这里,瘪嘴摇摇脑袋,继而又道:“至于第二个法子嘛……你们还记不记得,苏师妹很喜欢青云长老养的那只大狗?”

*

王师兄的办法很简单。

苏清寒平日里没什么兴趣,除开练剑以外,偶尔会去逗一逗青云长老的狗。

“既然苏师妹喜欢动物,那一定会对同样有爱心的人产生好感,这就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他原话是这样说的:“你先去和那只狗打好关系,然后带着它到山里闲遛。与此同时,我跟你谢师兄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把苏师妹引去那地方——嘿嘿,只要她一抬眼,就能见到你和那狗其乐融融的画面,绝对心动。”

听上去是个绝对万无一失的办法,不愧是王师兄!

许曳和苏清寒在刑审堂里做苦工的日子还不到半月,每天有大半时间会被抽走,只在夜里才有空。

许曳踌躇满志,用了三个晚上的时间与狗狗搭上关系,第四日傍晚,终于能带着它外出遛弯。

“看我们的吧!”

谢师兄势在必得地笑:“保证把苏师妹给你带过来!”

于是许曳开始满怀期待地遛狗。

万剑宗同玄虚剑派一样,修筑于崇山峻岭之间,因而上下坡非常多,走起来很是累人。

许曳在刑审堂累了一天,早就不剩下太多精力,但只要想到苏师姐、看到跟前活蹦乱跳的狗子,心里便有了无限动力。

一盏茶的功夫后。

许曳满面春风,追赶跟前的狗子时,笑得好似欢天喜地七仙女:“别跑啊,哈哈,等等我!”

一柱香的功夫后。

许曳隐约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苏师姐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来?

半个时辰之后。

许曳累到翻白眼吐舌头,一边拖着疲乏不已的身体往前跑,一边气若游丝地冲着狗子喊:“别……别跑了,我跟不上了,跟不上了……”

两个时辰后。

许曳终于停下。

在他跟前,是同样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累到抽搐着瘫倒在地的狗子。

他把狗子给遛抽了。

今夜的雪下得好大,苏师姐还是没来。

许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语凝噎。此时此刻,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困扰着他——他应该怎样做,才能把这只半人高的大狗带回去?

*

今天的雪实在太大,谢师兄和王师兄在静候苏清寒悟剑的间隙,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

领悟剑意,对于剑修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坎,其间最忌分神。他们俩虽然心急如焚,但碍于规矩,只能坐在一旁等她。

待得苏清寒收剑入鞘,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她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声线清冽如雪:“何事?”

两人异口同声:“我想同你去翠竹峰比剑!”

翠竹峰,正是许曳遛狗的那座山峰。

苏清寒很少拒绝比试,因此没做多想地答应下来,跟随二人到了目的地。

这座山道路崎岖多变、岩石嶙峋百怪,在冬日里景致格外清幽浪漫,正好用来培养感情。

王谢二人眼神乱瞟,试图寻找许曳的影子,没想到竟是苏清寒最先一愣,沉声道:“我好像……见到了许师弟。”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有一只狗。”

“哪儿哪儿呢?”

王师兄心下一喜,没见到许曳身影,条件反射地接话:“许曳嘛,经常和青云长老的狗一起玩,他们俩很亲的!”

苏清寒的语气有些迟疑:“他……经常会这样做?”

“这是当然,锻炼身体——”

这句话开口的瞬间,两人顺着苏清寒目光望去,在丛林掩映、黯淡无光的角落里,看见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原本兴冲冲的话,全哽在喉咙里。

许曳正低着头,神色狰狞地一步步往前走,并没有发现他们。

在他头顶上,赫然扛着一只狗。

若是小型犬倒也尚能接受,可那是一只足足有半人多高的巨型大犬,被顶在他脑袋上头,看上去便诡异许多。

一人一狗,皆是满面沧桑、翻着白眼不停吐舌头。

那狗子眼里尽是迷茫与困惑,四肢可怜巴巴地蜷在一起,眸底隐有泪光。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它正在口吐白沫,不时发出凄婉哭嚎。

至于许曳。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大雪染白了他的头发,搭配他久久佝偻的脊背、颤抖的双腿与皱巴巴的五官,在那一刻,许曳仿佛老了十万岁,像个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的小老头。

王师兄与谢师兄假装四处看风景。

苏清寒:“许师弟他,经常扛着狗……负重跑?”

许是听见动静,许曳面目狰狞地抬头,正对上苏清寒欲言又止的目光。

问世间情为何物,叫人难过到吐。

王师兄爆发出一声惊呼:“救命啊,许师弟晕倒啦!”

*

总而言之,那个声称万无一失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万剑宗里开始流传一个传说,某位许姓师弟丧心病狂,最爱扛着青云长老的大狗漫山遍野乱奔。狗子被吓到口吐白沫,他却依旧甩着舌头到处窜来窜去,形同野人。

造谣,全都是造谣!

许曳委屈地吸了口冷空气,只觉得连肺部都被冻上了冰碴,又疼又涩。

此时此刻,他和苏师姐一起坐在刑审堂的静思室里抄剑经,彼此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

她见到那幅景象,肯定会觉得他是个白痴。

许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视线从经书上移开,悄悄去瞥苏清寒。

他们两人面对面坐在木桌两头,桌子中间摆着盆葱葱茏茏的灵植。虽是冬日,那灵植也仍然生得翠绿欲滴,枝叶向四方伸展,正好挡住他的目光。

好讨厌,烦死了,连叶子都欺负他。

苏师姐抄得全神贯注,想必不会抬头来看他,许曳紧张得厉害,悄悄摸摸伸出罪恶的右手,捏在其中一片叶子上,发力一扯。

叶子落了,便空出极为细小的一个缝隙,从他的角度望去,恰好能看到苏清寒眼睛。

其实苏师姐很漂亮。

许曳悄悄想,她之所以不爱打扮,一定另有原因。

他知道苏清寒的过往经历,出生于剑修世家,亲人尽在仙魔大战中丧生,被他们师尊早早收养。

她不善交际,一心问道,然而在鸾城里闲逛时,也会在街边的首饰小摊点前短暂地驻足停留,像所有普通的小姑娘那样。

在万剑宗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也许只是没有人告诉她,除了练剑以外,还可以怎样活。

隔着叶间的缝隙,许曳凝视着那双垂落的、如同染了冰冷霜雪的眼睛。

他很紧张,唯恐被发现,一颗心悬到了喉咙,连跳也不敢跳,哆哆嗦嗦停在角落。

忽然室内烛火一黯。

苏清寒长睫微动,不过转瞬,竟猝不及防地抬起头。

令人心跳加速的四目相对。

她的目光如同灼热烈火,将他所有的伪装烧得无所遁形。

许曳手足无措,大脑极速运转,从嘴里蹦出无意识的字句:“苏、苏师姐,你看这盆灵植,生得好漂亮哈哈。”

然而苏清寒并未做出回应。

她一定发现,自己正在被偷看了。

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于此刻被全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热气从侧脸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许曳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得攥紧衣摆。

“这株灵植是极为珍贵的蕴灵草。”

苏清寒说:“不要随意扯它叶子。”

果然被教训了。

许曳既庆幸又失落,说不出来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只能低低应她:“嗯……对不起。”

然后谁也没有开口,狭窄幽暗的房间里,听不见一丝一毫声音。

忽然之间,许曳见到苏清寒起身,伸手,把那盆灵植推到桌子另一边。

木桌上空空荡荡,这样一来,他们之间便毫无障碍。

苏师姐的嗓音还是很冷,许曳恍恍惚惚听见她说:“想看的话,大大方方看不就好了。”

许曳愣愣看着她。

灼热的血液在沸腾着冒泡泡,视线穿过桌面,落在她伸出的右手,只见衣袖下坠,露出如冰似雪的一抹白。

在那只习惯了握剑的手上,戴着他送的白玉镯。

格格不入,却也契合至极。

她居然当真戴了。

好开心。

许曳差点没忍住咧嘴傻笑。

“苏师姐!”

如同有烟花情不自禁地炸开,许曳脑子稀里糊涂,像在做梦,说话时不怎么经过思考:“我、我当时见到这镯子,立马就想到你了。它很漂亮,苏师姐也——也很漂亮。”

要命,他到底在讲些什么。

苏师姐的脸显而易见开始发红。

苏清寒垂下视线,低低“嗯”了声。

许曳亦是低着头,半晌倏然道:“过年的时候,苏师姐有约吗?”

不出所料,苏清寒应了句“没有”。

她朋友不多,唯一的家就在万剑宗,也没有需要拜访的亲戚。

“帝都的冬天,很好看的。”

他笨拙地开口,措辞不清,吞吞吐吐:“就是……下雪啊鞭炮啊烟花啊,到处都很热闹。”

静思室里不见阳光,只有一束烛火在跳。

许曳摸摸滚烫的脸,小声问她:“苏师姐,新年的时候,你想和我去帝都看看吗?”

等待是一段难熬的时光,每一须臾都像被拉得很长。

好在苏清寒并没有让他等待。

清泠的女音悠然响起,直到此时此刻,当四下寂静、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许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苏师姐面对他讲话时,语气里藏匿着难以察觉的无奈与纵容。

只对他才会有的纵容。

像是冰雪消融,露出柔和的一缕新色,苏清寒应道:“好啊。”

许曳没忍住,嘿嘿嘿开始傻笑。

[三]

等酒楼里的聚餐结束,玄虚剑派一行人回到宗门时,已经入了深夜。

宁宁不胜酒力,虽然喝得少,却已有些许微醺;裴寂替她挡去不少酒,送宁宁回到小院时,步伐同样不太稳。

“这颗糖……是蛇还是龙?”

宁宁手里攥了个在山下买来的糖人,酒气被冷风吹散,总算不再发晕。

“瑶山烛龙。”

裴寂拢了拢她身上属于他的外衫,特意走在夜风袭来的方向,挡去阴冷刺骨的寒气:“传说它久居瑶山之上,目若火炬、鳞如玉石,唯有缘人能见到——你看它头顶断掉的角,就是瑶山烛龙的最大特征。”

裴寂总是什么都知道。因为常在看书,古往今来千百年,无论乡野趣闻或是正统史转,对他而言统统不在话下。

有时候听他说起天南地北的故事,宁宁觉得自己跟《一千零一夜》里那个爱听故事的国王似的,爱妃总有讲不完的传说,每天晚上都能让她开心。

宁宁听得一直笑,把糖人塞进他嘴里,双手抱住裴寂右臂:“嗯嗯嗯,我们裴寂超棒的。”

他没想到宁宁会突然扑上来,有些局促地吸了口冷气,末了无奈地黯声道:“我身上冷。”

身侧的小姑娘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脑袋:“没关系,我是热的嘛。”

那颗糖人甜得裴寂酒醒了大半。

两人很快到了宁宁的院落,临近道别时,她忽然扯了扯他衣袖。

“今天是你生日。”

许是喝了酒,未散的酒气在她眼底凝成水光,莹润得不像话,尤其当宁宁笑起来,眼睛里像是在发光。

她说:“一个人呆在房间……你不是很怕黑吗?”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裴寂还没傻到回答她“我不会把烛灯熄灭”的地步。

一番拉锯之后,他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等裴寂洗漱完毕,宁宁已经躺在床铺上。

她的床很大,与他得过且过的简朴风格不同,被褥与棉花都用料极好,当身体陷进去,如同坠落在云朵里。

鼻尖尽是属于女孩的栀子花香,裴寂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一个人躺在床上,与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可以翻来覆去的空间突然变得拥挤,另一个人的温度残余在床单,像是被她的气息全然包裹。

裴寂从未觉得,上床拉好被单的动作能如此生涩。

宁宁侧卧着盯着他瞧,将裴寂眼底的拘谨尽收眼底。

她眼角眉梢都是笑,伸手戳了戳他耳朵:“你这里好红——别平躺着啊,这样不就看不见我了?”

他们曾经彼此并不熟络,相处多有拘谨之意,如今渐渐亲近,宁宁便时常逗他。

裴寂是她见过的男孩子里最容易害羞的一个,平日里冷得像冰,可一旦受了逗弄,就会紧张到身体僵硬。

要论同床共枕,妈妈和好友都曾与她有过,宁宁对此并不陌生,裴寂却截然不同。

他连同旁人的身体接触都没有过太多,今夜理应是头一回,与谁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听了这话,沉默着侧过身子,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虽是冬夜,宁宁却只穿了件绵软白衫,身体被棉被捂出热气,透过那层布料,若即若离扩散在手心上。

和平日里普通的拥抱不同,同她躺在一起的时候,浓郁暧昧在沉甸甸地发酵,让他情难自抑心跳加速。

烛火已然熄灭,冬夜里的月亮圆如玉盘,光晕团团簇簇,透过窗户落在脸上。

宁宁的声音好似耳语,带了笑:“裴寂,你若是像现在这样,等我们成亲后该怎么办呀?”

成亲。

他已经渐渐了解到一些关于“成亲”的秘辛,也知晓藏匿在这两个字之下的暧昧,这是裴寂曾经不敢细想的词语,如今却经由她的嗓音,传到他耳朵里。

他会和宁宁成亲。

静谧夜色是最好的催化剂,心里的爱意满溢而出,裴寂后退一些,仍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垂眸看向宁宁眼睛。

“你的心跳好快。”

她手掌按在他胸前,说话时携了淡淡酒气,尾音像猫爪,挠在心口上。

床笫之中,空间实在过于狭小了。

小到连微弱的呢喃声都格外明晰,宁宁顿了会儿,笑音填满被褥里的每个角落:“想不想……听听我的心跳?”

裴寂听出言外之意。

脑袋轰然炸开,把燥热传遍整具身体。

他并非不想更多地触碰她,但从来都顾及宁宁的感受,彼此间止于最为基本的礼节。

亲吻便是最为亲昵的接触,哪怕伸手抚摸,手掌也只会落在她的后腰或脊背。

唯有这次不同。

空气凝滞了一瞬的时间,仿佛下定某种决意,裴寂指尖稍稍用力,自她脊椎滑过,稚拙向上。

他手心有些凉,掠过最为纤细的地方,引出难以抑制的战栗。

宁宁不自觉发出一声气音,这道声线娇柔得过分,与她平日里相差迥异,她被惊得脸颊滚烫,咬了咬下唇。

裴寂听见那道声音,以为弄疼了她,动作骤然停下。

宁宁低着头,双手抓在他前襟,声如蚊呐:“我没事,没关系……只是有点痒。”

于是蜻蜓再度落在水面,抚掠而过,撩动层层涟漪。

少年呼吸和指尖都在颤,骨节分明的右手缓缓向上,经过肋骨,触碰到一轮柔软的圆月。

手上和耳朵都像着了火,裴寂的气息凌乱不堪,竟然同她一样紧张。

这里于他而言,无异于不可奢求的禁忌,哪怕无意间想到,都会暗骂自己无耻卑鄙。

他哪曾……想过触碰。

怀里的女孩瑟缩一下。

她说出那句话时仿佛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当真被他感受到心跳,反而羞到动弹不得了。

隔着单薄的距离,裴寂一点点勾勒出她的轮廓。直到那只手完全覆上,原本冰凉的手心已是无比炽热。

宁宁没想到会这么痒。

她轻轻发抖,看不见裴寂表情,在深沉黑夜里,只能感受到他渐渐柔缓、如同探索的抚摸。

还有一声很认真的问句:“这样……会让你难受吗?”

宁宁怎会愿意回答他,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或许是见她害羞得厉害,他很快将手掌移向别处,没头没脑道:“以后我先洗漱上床。”

他松了手,宁宁终于能抬头看他。只见裴寂眸色极深,似是笑了下,用鼻尖碰碰她鼻尖:“冬天的床铺……太冷了。”

得让他先把床褥暖热才行,怎能叫她受凉。

这句话余音未尽,旋即便是一个不由分说的吻。

唇与唇之间的触碰,起初是极为温和的。

夜色里少年的双眼又黑又沉,眼尾泪痣被月色映亮,漂亮且勾人。裴寂从不会冷淡地看她,然而此时盛满整个眼瞳的,是同样令人心慌的危险。

苍白的唇不知何时有了血色,碾转缠.绵间水气缭绕,在黑夜里,所有感官都格外清晰。

宁宁听见呼吸声,甚至是手掌撩动衣物的声音,窸窸窣窣,无比清晰地响彻耳边。

裴寂按着她的腰,强迫她更加靠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吻里多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独属于深夜的欲意。舌尖长驱直入,带着醉人酒气、沐浴后清新的皂香,以及强烈到无法掩饰的占有欲。

他手上愈发用力,轻轻捏在腰上的软肉,宁宁被吻得喘不过气,在窒息感与遍布整具身体的痒里,大脑一片空白。

好热。

……冬天也会这样热吗?

不知过了多久,裴寂终于退开些许,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凝视她的眼睛。

他的嗓音本是冷冽质感,此时发出微微喘息,却软得不像话。

宁宁听出他在极力克制,但正是这种克制,让气音显得更为绵软且撩人。

半晌,裴寂沉声开了口:“……你不要离开。”

这句话来得毫无缘由,宁宁心下困惑,听他继续道:“以后的生辰,想和你在一起过……不要离开,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是‘生辰’想和我在一起吗?”

宁宁摸摸他颊边,感受到细腻滚烫的热度,说话时弯了眼睛:“我可是会特别特别经常地粘着你哦。”

这是个超出了想象的答案,宁宁愿意赠予他的,从来都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眼前的少年眼尾稍扬,唇边勾起小小的弧度,闻言再度垂首,想继续吻下,却被宁宁满脸通红地躲开。

她仍然在努力调整呼吸,因他眼底的失落轻笑出声:“还想来?”

这句话出口之后,宁宁才意识到,这样的言语不像拒绝,更像种挑.逗。

可她是当真快要呼吸不过来,需要更多的歇息。

裴寂眸底漆黑地看她,分明是无辜的神色,身体却稍稍靠近一些,与她紧紧相贴。

少年的薄唇润了层水色,看上去格外柔软,没张口,只喉头微动,眨眨眼睛,低低应了声:“嗯。”

耳膜和心脏都是暴击。

这副模样实在可爱,宁宁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萌得心尖痒”,只想抱着被子满床打滚,但碍于矜持,只得抿唇忍下笑意,像往常一样逗他:“想要怎样?”

裴寂明显怔了一下。

“想要……”

他浅浅吸了口气,气音微弱,带着喘息。清冷的少年音不似往日澄净,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喑哑得近乎于色气。

裴寂贴在她耳边说:“你亲亲我。”

沙哑的低音。

耳朵像是有烟花轰地炸开,奇异的酥.痒好似电流,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席卷全身,就连脊骨之上,都是惹人战栗的麻。

宁宁作茧自缚,当场来了出面红耳赤、心跳如鼓擂,浑身像烧了团火,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圆团。

※※※※※※※※※※※※※※※※※※※※

多更一点二合一,补上昨天的xd

番外快没多少了!我努力冲!新婚夜需要思考一下怎样才不会被发小红锁_(:3」∠)_感谢在2020-10-0400:37:00~2020-10-0519:1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丹丹爱追小说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rawr2o、byakuya家的晨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笋条7个;不加芝士、想起的名字会被和谐、22094072、37603405、foxandcat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河二二70瓶;星星星星星星星星60瓶;3537348556瓶;゜望_南、给我两碗螺蛳粉40瓶;欧欧、千千、图书馆馆长30瓶;白白白白白28瓶;==双眼皮居士24瓶;dod、瞬贽、康小哐哐、柠杪、温屿、椰子菌20瓶;不减20不改昵称17瓶;柠檬茶、凌墨、ekml15瓶;万佑沂、书辞、千君白柚子、三三酱、玄洛、足音、清秋、云迟迟迟、社会主义接班人、藤本树喜欢打雪仗、拾李、byakuya家的晨、贺知洲妈妈粉、笋条、麻吉、一北安安、33932329、猫咪饲养学家、sylvia792、dululu咂咂、皮皮猪、菠萝、姜洲、倔强小轴10瓶;咸鱼吉利丁9瓶;皘峥8瓶;缇宁、我家阿阮、kkkkkkkkk、仨四五六七、furuya、komo酱、,,,、嘘我在偷偷看、爱吃三明治的蕾、一叶清园、可爱怪物、小鲤鱼、随便吧、madaka5瓶;颻、晋江丧杨4瓶;取名综合症3瓶;妃晴颜、阿楚、天才宇航员、hin凶的vk、nnnlei2瓶;酷崽、西班牙橙、糊此此、小淨、foxandcat、哦豁、lamlam、温暖、sssssss、云微墨染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www.。m.

目录
校园绝品狂神最强反派系统七零年代万元户穿梭奇幻的科技大亨仙帝归来当奶爸武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