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回忆，落日之殇(二)
他冲入阵中，手中狼牙棒摧枯拉朽，好似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杀的脑浆崩裂，血肉横飞。秦罗山见此状，牙龇目咧，立刻向老人请战。
“准！务必以拖住骑兵冲锋之势为重！”
秦罗山得令后，策马奔驰而下，手持两柄混元三棱锤，胯下骏马体格雄壮。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无边怒气与战意，马儿的呼吸也越发粗重。
秦罗山一骑直奔铁塔木而来，侧身自下而上抡捶。铁塔木也感受到了来敌实力之强，双手持棒，挥舞而下。
“崩！“一阵金属撞击声传来，瞬间产生了一股震荡波。周围士兵瞬间被这股能量击飞。
两人坐骑都承受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巨力。秦罗山的“黑魂”四肢弯曲与地齐平，双眸充血，无法动弹。而那紫焰龙马四肢高高扬起，翻倒在地，再也没有起身。
两人纷纷离开坐骑，转为步战。铁塔木旋转狼牙棒，使其成了一台绞肉机，横向对秦罗山袭来，仿佛要一口气把他绞成肉泥。秦罗山却不管不顾，只用重锤击打，你自左来我便往右去。每一次碰撞都是力与力的较量。
“崩！崩！！崩！！！“连续几次碰撞，两人周围一丈之内已成为了真空地带，沙土曾被重力压实，又都破裂成蛛网。秦罗山虎口豁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双手颤抖不止。
铁塔木大口喘着粗气，身上铠甲凌乱不堪，眸子里满是惊讶与骇然。他看向倒刺大都已被砸平的狼牙棒，心中不禁感叹，巨龙族中竟有如此气力惊人之辈，即使自己天资聪慧，依旧不能小看天下人。
秦罗山也是难以置信，他自幼生活在山林之间，渴了便饮山泉之水，饿了便食树上果实。受日月灵气之熏陶，以天地为熔炉，才凝炼出了这一股混元巨力，少年时便可生撕虎豹，后被族长收养，成为巨龙族大将之一。
他在部落之中比拼气力向来都是纵横无敌，直至今日方才遇到对手。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战场的另一侧。韩芳淏持一杆赤焰乾坤枪冲入敌阵，舞得八面来风，泼墨不进。一个枪弧掠过，七八名黑甲骑兵便被荡飞。又一记苍龙出海，眼前三四人胸口就出现了好个大洞。
在坡峰上观全局，巨龙族战士也死伤过半。
滕龙骑兵校尉向老人请命道：“族长，出击吧！“老人虎目一瞪：
“退下！“
随后独自呢喃道：“时机还差点，再等等。“
双方战况胶着，韩芳淏的银甲已全被鲜血染红，秦罗山的护心镜被砸碎，铁塔木的狼牙棒断成两截，黄沙之中弥漫着血色，尸体堆积成山。
靡暝骑兵攻势终于被削弱，陷于半坡之上而再难以发动冲锋，锐气和体力都不在巅峰。
老人眼中布满血丝，怒吼道：“滕龙骑兵，披甲上马！！“
因为滕龙骑兵是重甲骑兵，所以一人配双马，只在冲锋时着甲。
“杀！！”
一群身披赤金铠甲的骑士冲杀而下。他们的盔甲总体为赤红色，一条金色的滕龙纹盘踞于甲面，神气十足。
两边护肩皆镶嵌有龙首，如同左右护法。头盔带有面甲，武装整个头部。头盔上一条巨龙攀附作俯视状，有睥睨天下之感。
老人奋勇当先，借着战马从高而下的势能迅速接近战场。他手中的战刀一挥，一名靡暝骑兵的头颅便炸裂开来。
鲜血溅到了老人灰白的胡须和眉毛上，使得这张沧桑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铁血气息。在老人的带领下，滕龙骑兵也都奋力拼杀。老人在战阵中仿佛回想起了当年。
从年少时第一次砍下敌人的头颅，到现在的身经百战。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部落中贫苦人家的孩子，迫于生计，便出来从军。
之后，凭着军功一步步的累计着声望，才使他在中年时当上了部落的首领。
他由衷感谢部落的民主制度，如果不是这个制度，他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大头兵。只有牺牲以及微薄的俸禄。或者像其他部落的底层人一样，永无出头之日。
阶级固化是这块大陆的特性，也正因如此，巨龙族才越发显得可贵。他热爱这个部落，热爱这个民族。所有为部落而战的战士，都是部落中的热血男儿，他要带他们回家。
想到这，他的身体仿佛又重新充满了力量。可他终究是老了，急促的呼吸在提醒他，他的身体早已大不如从前。或许，这就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战个痛快！
滕龙骑兵势如破竹，韩芳淏见此状突然明白了老人的用意。
倘若一开始就出动滕龙骑兵，的确可以大大减少步兵的伤亡，可是力竭之后等待的将是靡暝骑兵的屠杀，特别是在人马俱疲的情况下，更是难逃一死，步兵也迟早会被绞杀殆尽。
倒不如放手一搏，以步兵为诱饵，消耗敌方有生力量并且引出敌方骑兵。最后凭借着以逸待劳和有利地形一举击溃敌军，才能获胜。
再不济，也能塑造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韩芳淏对老人的毒辣眼光感到佩服。
随着滕龙骑兵一路的摧枯拉朽，靡暝族人一个个的倒下。战场上的人数已不到原来的一半。巨龙族战士们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远处的靡暝族统帅完颜勋瘫坐在地上，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作战部队剩余不足原来的三成，倘若行动依旧失败。他无法想象回族后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刑罚。
他的脸因恐惧而变得扭曲。这一切都是拜战阵上的那个老人所赐。他双眸溢出鲜血，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眼中的光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怨念。
“来人，献上贡品，启祭祀！”
很快，九个巨龙族俘虏被押解到了靡暝图腾之下。地上有九个圆形图阵。其中刻印着靡暝族特有的符文，造型古朴。图阵外围连接着血槽。
九条血槽共同指向了正中心的三角椎体。统帅面向图腾，五体投地。
“我所敬仰的主人啊，您的子民陷入了危难，我愿以九人全身精血作为贡品，请您拯救您的子民。”
话毕，图腾无任何反应。统帅见状，惨然一笑，舍弃了所有侥幸。
“再加上我靡暝王族二十年的寿命，还望主人出手相助！”
刹那间，九座图阵闪过一股黑色光芒。
九名俘虏瞬间化为白骨，而精血则顺着血槽涌向了三角椎。统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待他清醒过来，他的双手已如枯槁，关节僵硬皱纹丛生。头发灰白干枯且杂乱，面部肌肉下垂搭耸。他浑浊的眼神望向老人，
“张古恒，你该死啊！“那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不带一丝生气。
吸收完精血后，靡暝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那六只眼睛透露出诡异的气息。顿时整个黄沙大漠乌云震荡，在乌云中央一个庞大的异兽身影浮现于天地。
所有剩余的靡暝族战士瞬间双目充血，变得力大无穷。而巨龙族战士，仿佛被围困在了一个异界空间。没有声音，没有物体，世界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猛然间，脖子一凉，大好头颅冲天而起，人已身首异处。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此刻，老人也面临着一样的危机！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无天无地，无清无浊，老人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据《万兽异闻录》中记载：
靡暝异兽最擅长制造幻境，使人困于其中，最后生死任人摆布。
不好！他猛地想起了外界冲杀的战士们。他闭上眼，用刀划过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涂抹于眼睑之上。口中默念巨龙族中专破幻术的《开灵决》。
下一刻，虎目一睁，幻术如同水雾见日般渐渐消散。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滕龙骑兵的尸体，而仅剩的战士们也都岌岌可危。双目通红的靡暝族人把他们当靶子似的用刀砍杀。
老人怒极，就在前不久，他还想着巨龙族振兴有望，可这一切就这么毁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东西，为了它，老人才带走了族内的所有精锐。
在《族典》里有一段偈语，是巨龙族的真正机密。几百年来，巨龙图腾中的图腾之灵，灵力越来越弱。直至他的前两任族长继位，图腾之灵已完全失去灵力，因此，在这些年的征战中，巨龙族常处于败势。被其他强大的种族一步步的压榨着领地。不得不退居于大陆北域的边缘地带，丧失了往日的荣光。而此物便能重新唤醒图腾之灵，振兴巨龙族。
可如今的局面，老人的眸子又暗淡下来。
“也罢，这份挑战且留给族中有缘人吧。”
他心意已决，口中大呵一声，
“气行周天江海逆，力至乾坤日颠！”
顿时，老人身上绽放出万千炫目光芒，透过眼皮直透所有人的脑海。光刺破了周遭的乌云和众人脑海中的那层黑雾，意识笼罩在黑暗中的秦罗山和韩芳淏首先清醒，随后其余的巨龙军士也都纷纷恢复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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