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不朽的古老存在
距离人祖虚有年讲道，又是十年，人族依旧青黄不接。
随着之前那一次，人祖再次吸收各大人族修士的修为，再次进入了断层。
这像是一个死循环，永远不可能有崛起的新鲜血液，并且也快要接近尾声。
因为虚有年再也熬不住这个重伤之躯了，他站起身看向周围，“我要去最后一趟了。”
“虚祖...”
这时，部落人民纷纷走出，身穿兽皮的壮汉，抱着孩子的妇女，面色渐渐苦涩起来。
又有一群年轻人缓缓站起身，说道：“带上我们的修为吧，尽管我们才修炼十多年...”
虚有年看向周围，再度平静起来。
这一日，一个面容平凡的白发老人上天，天空上，乌云密布，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巨响，从建木投下的光彩，伴随着细密的鲜血。
“人祖...”
整片大地的部落人族哀嚎起来，几百年来，虚有年是整片大地的守护神，庇佑这一代代人族部落的交替。
所有人紧紧看着天空，看了许久，可这一次人祖没有再从天空归来。
人祖虚有年，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这是古老大地上的部落人族最艰难的一段岁月，人祖承受了太大太大压力了。
在他两百多年的人生中，从出生一直战斗到晚年，年轻时带领着部落与各大巨兽搏斗，中年时，有幸上天听道君讲道，暮年时，却迎来了最悲惨寂寞的一段晚年岁月，一个个同时代的修士、甚至子孙后代都把修为交给他，他与天空中的九大太阳古神周旋，直到年老体衰。
在后世之中，这一段纪元前的开天辟地历史很少有记载，很难想象当年遇到了什么样的绝境，但是功绩终究在后世磨灭不了。
虚帝，也的确称得上第一尊最古老的人族大帝。
尽管在后世人的眼中，他的境界只有七级洞虚境，但他听道君讲道，孤身一人堵在太阳神殿前、战斗了一生，没有人能相伴，并且开辟了凝丹、元神境界....
本来，他的成就可以更高，甚至可能证道混元，只是可惜生不逢时。
.....
九大金乌深受重创，修养生息许久，仍旧隐约带有一些后怕。
“虚有年，的确是难缠，人族的潜力太可怕了，他们的数量很多，并且不怕死亡，能把全族的修为和性命，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人而已，我们先天古神，与天地同生，如果不是不想与他鱼死网破，早就杀了他了。”
“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他临死前，都没有能搏杀掉我们，只不过是拖了数十年，可以接受。”
“那么，古神天庭当立！”
......
这一日，古神天庭成立。
九尊太阳古神，为九方天帝，各自司掌统御一方。
九个太阳，实力也最强，并且九兄弟同气连枝，其他四位古神，只能臣服。
时代，开始进入了古神统治天下的时代。
人族由于虚有年的竭泽而渔，整个部落再没有了一个强者，都是普通部落人民，天上的众神有怒气，却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接下去的时间中，古神虽然繁衍能力差，但子嗣也渐渐统治整片大地。
河神、土神、山神遍地皆是。
他们在各大部落作威作福，想要雨水、日照、就必须定期孝敬童男童女。
人族沦为了肉食。
并且，人类也作为新生一代的古神夺取身体、化形修炼的用品。
而金乌大太子龙泓，镇压天下，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他拥有天底下最强大的战力与惊世才情，如果不是虚有年，利用非常规的手段，集合了整个人族的气息于一身，远不会是金乌大太子龙泓的对手。
这尊天帝，他被世人尊为：“无上至真金阳龙泓大帝”，居住在太阳神殿之中。
.....
又过三十年。
大地渐冒出了一群畸形的人类，人首蛇身、背生肉翅。
开始有古神怀疑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释放出了识海中的古神本体，证明自己一尊尊是古神。
又五十年，这一类古神渐渐扩大权利，占据各大职位。
“是时候开始了。”天图呵呵轻笑起来，看着眼前当年的樵夫，“樵夫，你....”
“叫我帝祁。”
当年坐在长杨之山的樵夫，已经从年轻人，化为一个最强大的巫族首领。
他们这些巫族的识海中，是一个个暗中杀害的古神，有怪鸟、神雀....作为自己的元神，他们这些年仗着假冒古神的身份，已经在天庭掌握某些职责，掌管天地秩序，施云布雨。
“碟中谍，潜入了天庭，暗中潜伏起来，甚至窃取神位！”天图又笑起来，“九方太阳天帝，正好差不多开始了！准备射日！”
樵夫点点头。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人类了。
他今日的目标，是射日，窃取太阳神职，把一尊古老的先天太阳神祗，化为自己的元神....
金乌元神！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樵夫帝祁看着天空，忽然怔怔的，历经无数年的煎熬，一起即将在这里开启，忍不住呢喃起来，“魔鬼怪妖佛仙神，毁掉巫字方成人。”
他看向周围，周围的巫族都笑起来。
他们等待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人族在前面为他们掩护，他们也正是变成这种非人类的形态，才有了崛起的机会。
“但我们终究不是人了....”
他声音带有淡淡的苦涩，带领巫族，大步离开山脉，“人祖虚有年，我对你承诺，他们开天辟地，先天古神的时代，要走远了！！”
一场天地浩劫迅速孕育。
他们十二个最强的巫族，已经初步了第七洞虚境的层次。
并且，这些年来的人族修士、巫族修士，纷纷把他们的修为，叠加在了这十二巫族身上。
他们十二人，汇聚了两族的全部气运，天地大势。
“施云古神，你竟然谋反？”
“彩云真君，你！！”
....
九大太阳先天大帝，纷纷遇刺。
这一天，人们在天空中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九日当空，在满天飞舞，一个个恐怖的祖巫，在追逐，手持巨斧与利刃，在纷纷逐日。
“我们妖族，与人族、巫族联手，驱逐先天旧神，天地大恶，后天万灵伐之！”青莲大步向前，腾空而起。
《古神》记载：
【西纪元前，开天辟地三百年有余，道君为天地立纲统，继而隐退，古神天庭立，不足百年，古神大劫起，生灵涂地】
.....
这一场厮杀，实在太过漫长了。
巫族背负两族大势，一个个英烈苦难前行，与高高在上的十三个先天古神争气运。
这是先天古神与后天生灵的争杀。
没有神可以一直高高在上。
又足足历经了百年，天地生灵涂地，九大太阳先天古神，接连陨落，而剩下三大古神，再也难以坐稳，纷纷加入杀局之中。
唯有月神依旧清淡，不理纷争。
又过去许久，大地染满了鲜血，天地间的生灵十不存一，九位先天太阳古神彻底死亡，三位古神也纷纷伏诛，被抹除了神识，只留下躯壳。
古老时代中，开天辟地的十二位先天存在，除了月神，都彻底泯灭了，他们被作为元神融入了十二位最强大的巫族中，被后世称为：十二祖巫。
他们替代十二先天古神，执掌神职。
而当年山间的樵夫，此时名为帝祁，为祖巫之首。
“我们，终于赢了。”
天地一片黑暗，帝祁站在遍地鲜血之中，看向周围沐浴鲜血的巫族勇士。
“今日起，我等祭出元神，自可运行天地秩序，替天行道！”帝祁祭出自己识海中的太阳元神。
哗啦！
一轮烈日悬空，光辉洒落在他坚毅的脸上，落在众位巫族勇士的面孔上，仿佛烙印成了永恒，化为最古老的故事传说。
他修“大日混元真经”，以太阳为元神。
这时，旁边有一名祖巫，忍不住道：“陛下，我们是不是该毁雷神锤，伐建木，救出我们的巫祖，天图战神？”
帝祁摇头，“巫，为逆神！人要打破囚笼方为自由，再让一尊旧日的古神待在头上，我们便违背了初衷...就继续让他镇压在山下，每天吃喝供奉便是。”
周围的巫族点头称是。
天界土地一片鲜血，浸满了不知道多少人族、巫族、古神的尸骸。
他们一行人，在遍地血泊中，前往太阳神殿之中。
有一位祖巫看着这一片大地，忽然道：“帝祁陛下，臣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今日，我们推翻旧日的先天古神统治者，执掌天庭，那么我们未来，或许便是下一个先天古神，被未来的新神推翻。”
帝祁微微一怔。
旁边的一尊尊强大祖巫，也不言语，默默守候着帝祁陛下。
过了半日，帝祁睁开双眸，“你这一番话，的确让我思考到了千百年的后世，未来的我们可能走向腐朽，今日我们为人族谋福，为天地间的后天生灵，披荆斩棘，洒下热血与性命，推翻先天古神的统治，可是日后呢？”
“我们将化为下一批先天古神。”
帝祁面色冰冷，忽然低笑起来，自嘲起来，“是啊，那么，我们应该自裁吗？”
周围面面相窥。
“不！这是一个新时代，属于我们巫族的时代！”
帝祁渐渐化为张狂的大笑：“未来，又有何惧！！我将大步向前！”
“如果有一日我们在未来走向腐朽，不为天下生灵着想，化为真正高高在上的远古先天存在，自然也会有后来者再度崛起，把我们这些旧神推翻！”
他大声道：
“我生不为帝位来，又何惧被推入凡间？”
这一幕，被记载成永恒，《古神》最后一页记载：
【西纪元前，太古天庭毁灭，先天古神时代终结，巫族建立‘开元巫庭’，巫族当为天地主角，西纪元盛世开启】
.....
大地创伤被岁月渐渐抹平。
帝祁十二祖巫，分别取代十二先天古神的职责。
而最后的月神，与世无争，躲过了死亡的宿命，依旧居住月宫，执掌天地月神的神职。
又一年，帝祁登基帝位。
史称“开天明巫天启大帝”，登上帝座，并且于登基这一日，在太阳神殿中，迎娶世上最美的女子月神。
也是唯一幸存旧日时代的先天古神。
经历了一番繁琐的天地大礼之后，外面整个天界，依旧是喧闹，张灯结彩，到处挂着红灯笼，遍地都是喝的烂醉的大巫。
婚房之中，帝祁缓缓走来，掀开了新娘的布帘，露出月神的盛世容颜。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吗？”帝祁露出一抹微笑。
月神蓐云浑身颤抖，内心变得极其复杂。
她本来在太古天庭成立之后，是金乌大太子龙泓的帝后，没有想到古神天庭才成立不久，就被推翻，她竟然被后天生灵的巫族人类迎娶....
帝祁忽然坐在婚床旁边，轻笑道：“蓐云儿，别怕，是我....”
月神浑身一颤。
这种说话的口吻，是某个已经死去的先天古老存在。
“你不是帝祁，你是金乌龙泓！！！”
她吓得蹭蹭蹭的倒退。
看着眼前这个新上任的巫族天帝，忍不住浑身颤抖，有股恐怖的念头在迅速滋生....
“谁说我不是帝祁...我身世清白，就是人族出身的巫族帝祁啊。”帝祁轻轻亲吻她的嘴唇，在她耳边轻轻微笑道：“亲爱的，我是那个樵夫，天底下的第一尊巫。”
月神蓐云脑海一片惊雷，猛然炸响。
这是个早在数百年前就开始的恐怖布局，在道君分配神职的时代，没有人知道金乌大太子，早已经偷偷潜入凡间，化为一个樵夫，去见了刚刚被镇压的天图战神....
他不仅仅在为古神争取统治，也在另外一方面留下后手。
不管是先天古神获胜，还是后天人族获胜，他都是那唯一的胜者。
他本来两边都留有后手，但见到天地大势渐渐倾倒，虚有年开辟了元神的修行路，他便明白先天古神已经不是不可取代的唯一先天生灵！
古神大劫将至！
从那一刻，他就彻底化为了巫族的一员，作为那个樵夫，成巫族首领，付出毕生的精力与心血，反过来与先天古神为敌.....
甚至，高高在上的先天古神，那么容易被推翻，是他自己在亲手推翻自己旧日的统治！！
帝祁微笑起来，“我的几个弟弟太愚蠢了，几百年下来，狂妄自大，以为自己是太阳古神，天地不可无日，没有人敢杀他们，也不会杀他们，除非世界毁灭，自己就不会死，并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而其他几个古老的先天存在，紫青双云、风极其聪明，或许，也在我之后察觉到了大劫将至的大恐怖，陆续下凡成为了巫族的一员，留下后手，躲过古神大劫，
甚至现在，他们这些古老的存在，已经重新混在十二祖巫之中，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月神浑身冒汗，现今刚刚建立的开元巫庭，高高在上的十二个祖巫存在，到底隐藏着多少个旧日的先天存在，没有人知道...
“古神的时代，真的被推翻了吗？”
月神细思极恐，看向这个换了面目，元神却依旧是一尊太阳金乌的巫族男子。
巫族、人族、妖族、甚至人祖虚有年的一切努力，都被他接收了...
“让你担心受怕了。”
帝祁微笑，面色带着浓浓的爱意，指着美丽的月宫，“蓐云，不管天地如何变迁，世界毁灭，只要能活下去，我就要带着你一直活下去，我要为你建立最美的行宫，开心的生活...”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是那手持一柄石斧的年轻樵夫，潇洒于山间，看着那一颗被镇压在山下的头颅，少年郎的热血言语：“我想学大自在之妙法！推翻天上先天古神的统治，让这片天地，天上众神只维持秩序，为人服务，不以人为奴。”
呵呵呵。
真是豪言壮语啊。
“虚有年，那个可怕的人...”
帝祁面色平静，他眼眸中闪过了那个一生的对手。
他忽然喃喃笑道：“是的，如你所见，你成功了...我自己推翻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