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果东赶紧回头,要去找自己的兔子。
他才回头,房门就在他面前“咣当”一声关上,紧接着便是反锁的声音。
满含兴奋却又充满杀意的笑声同时自屋内传来,“嘿嘿嘿……”
果东抬手,刚准备敲门,他就被人拽着往旁边跑去,“这边!”
过来拉他的人是李卓风。
陈然和那红衣女鬼已经在天井当中战作一团,其他人则趁着这机会躲到另一角喘息。
“你没事吧?”李卓风拉着果东到角落后问道。
“她怎么能这样?”伍琳不可置信地看着果东背后紧闭的房门,刚刚的一切她都尽收眼底。
害死苏风,屠丹她还想连果东一起害死吗?!
“苏风!”伍琳反应过来,连忙去看苏风那边。
天井另一角,苏风整个人倒在血泊当中,她的脚几乎是齐膝断掉,血淌了一地,她还活着,正挣扎着往一旁屋檐下爬,她爬过的地方是一条清晰的血痕。
看见那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是狠狠一揪。
“苏风!”伍琳连忙向那边跑去,张叶也跟上。
果东焦急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李卓风拉着一起过去。
“苏风,你……”伍琳蹲下,伸手去抱苏风。
苏风确实还活着,但她身上的伤比他们预料的还要重,不只是脚上,她脸上、手上、身上、腹部全部都是被头发贯穿的伤口,她都变成个血人。
那样的伤,在这种深山旮旯里……
“……查……”苏风用力抓住伍琳,她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嘴就有血从喉咙溢出,让她根本无法说清。
“你别说话。”伍琳手足无措。
她不是没有见过人死,她见过,见过不少,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像陈然那样习惯然后漠视。
“帮我……”
伍琳眼眶蓦地就红了,她抓住苏风的手,喉间苦得厉害。
靠在伍琳怀里,喉间不断有血涌出的苏风眼神越发焦急,她痛,她身上的伤口特别是脚上的伤口痛得她整个人都在痉挛,她也害怕,她不想死啊!
伍琳低着头,愈发不知所措。
苏风见和伍琳说不通,她看向李卓风,她咳出一口血,“……帮,帮我……”
李卓风侧过头去,避开苏风的视线,他根本帮不上忙。
“……帮……”
李卓风垂下的双手攥紧,指尖刺进掌心。
果东挣脱李卓风的手,他跨前一步蹲下,他看向苏风因为害怕和疼痛而泪水模糊的眼。
“我们会帮你查的,你放心。”
苏风身体轻轻颤动了下,似乎是笑了,然后在一阵痉挛后她身体紧绷一瞬,紧接着便整个人瘫软下去,再没了动静。
听着果东的话,弄明白苏风说的“帮她”指的是什么,看着苏风至死都睁着的眼,李卓风和伍琳对视一眼,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揪痛。
张叶并不喜欢苏风这种女人,在他看来光是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就晦气,但再是讨厌这种时候他也不由触动,“屠丹那死女人——”
张叶到了嘴边的咒骂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院子中传来一阵哐当的脆响。
几人闻声看去,和那红衣女鬼打斗在一起的陈然整个被打飞,狠狠撞在李卓风他们那屋窗户上,整个窗户都撞烂。
窗口黑洞洞,陈然不见踪影,不知生死。
“陈然?!”众人都是一惊。
李卓风作势就要上前去找人,但他才跨前一步就不得不停下,因为那红衣女鬼已经向着窗户飘去,她似乎被陈然彻底激怒,散发的阴气以及怨恨恶毒杀意比之前更甚,甚至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退意。
李卓风深吸一口气,他举起枪对准那红衣女鬼,手指扣在扳手上时他整只手都颤抖得厉害。
那种由心而生的恐惧,那种全身无处不在叫嚣着让他逃跑的恐惧,令他浑身肌肉紧绷到酸痛手脚都不听使唤。
“砰、砰。”李卓风咬牙,硬着头皮连开两枪。
“我把他引开,你们去看看陈然怎么样了。”李卓风说着就向着天井另一侧跑去,要把那女鬼从窗边吸引开。
他不是那红衣女鬼的对手,加上伍琳也不是,能对付那女鬼的就只有陈然,所以陈然绝对不能死。
那女鬼整个处于极度愤怒之中,被李卓风从后面偷袭,她大红的嫁衣上多出两个漆黑的洞口,她立刻转头追向李卓风。
“快去。”伍琳低喝一声,同时转身追上李卓风,李卓风一个人别说打赢那女鬼,连拖时间都费劲!
果东担忧地看了一眼屠丹所在的那房门紧闭的屋子,立刻向着陈然那边跑去,“陈然,你怎么——”
果东话没说完,一到黑影就踩着窗台冲了出来。
他动作极快,如同一支利箭,满弓射出后化作黑色闪电,不等众人看清他就借着那一跃狠狠一刀砍在那红衣女鬼背上。
“啊——”红衣女鬼吃痛,她破声尖叫,凄厉无比。
陈然却并未就此停手,落地的瞬间他借助惯性一个侧转身,又是一刀狠狠削了过去,生生把那红衣女鬼的右腿整个削了下来!
若说电视剧电影里那些刀法剑法是唯美唯俏的花把式,那陈然的刀法就是处处都透露着很厉和杀气的存在,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杀死对方而去,且气势磅薄震人心魂!
看着陈然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原本还为他感到不安的众人都是一震。
连受两刀,那女鬼惨叫得越发刺耳凄惨,声音几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她整个身影一晃,化作一团阴气向着甘林他们所在的那屋快速窜去,那样子竟像是被陈然打怕了要逃!
看见这,众人都松了口气,他们逃过一劫——陈然却俯身追了上去,竟是要不死不休。
所有人再是一惊,那瞬间他们心中都生出一种恐惧感,不是对那红衣女鬼的恐惧而是对陈然的恐惧,陈然就像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然一刀削断门板冲进屋内,但那女鬼速度更快,几乎是一个眨眼间就穿墙而过消失在陈然视线内。
没杀到鬼,陈然极为不爽地咂舌,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甘林的尸体,缓缓回头。
他眼中似乎带着充满怨毒以及杀意的红光,明明是黑暗至极的环境,应该看不清才对,李卓风三人却都生生被他那眼神骇得不由倒退一步。
“陈然。”果东跨前。
陈然冰冷迫人的视线集中在果东脸上,他上下打量,似乎不认识果东,他琢磨要不要杀掉果东。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陈然好像认出果东,他身上那骇人的戾气在微微一震后渐渐消散。
果东又跨前一步,他来到天井之中。
微弱的光晕打在果东的身上,让他五官多出几分平时没有的深邃,也让他多出几分不容忽视。
果东也打量陈然,语气担忧,“你没事吧?”
陈然不对,很不对。
此时此刻的陈然就像个厉鬼,真正的厉鬼,一身的阴气绝望而冰冷,像是要吃尽全天下人的血肉。他没有一点点人类该有的人气,甚至连心跳都没了。
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跳?
听见果东的声音,陈然似乎彻底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把手中的长刀插入鞘中。
几乎是同时,他的心脏开始跳动。
果东微微一怔。
陈然出门,走到天井,果东身边。
这地方没有月亮,但也多少有些光,习惯了黑暗之后隐约能看见东西。
陈然的模样因为这逐渐变得清楚,这也让李卓风三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陈然原本只到腰的长发已过臀下,他皮肤白皙得毫无血色,眼眶殷红,刚刚握着刀柄的手背上更满是黑色符文。
那些符文正在消退,但这不难让人猜到那东西的出现应该跟他的刀有关。
李卓风与伍琳对是一眼,眼中都是惊讶,他们倒是有听说过陈然的刀不是普通的刀,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张叶贪婪地看着那刀,他手微微握紧。他垂眸,神情隐藏在黑暗中。
“你没事吧?”果东再问。
“没事。”陈然回应,他声音沙哑不堪。
陈然打量果东,确定果东胳膊腿都还长在自己身上没少,他又打量天井。
看见苏风倒在屋檐下的尸体,陈然眼神毫无波澜,至于那红衣女鬼被砍下的脚,早就已经化作阴气消失不见。
“那女人呢?”陈然问,语气颇为不爽。
刚刚那下要不是因为他让果东蹲下,果东反应也够快,那现在果东的脑袋就已经和身体分家。
陈然这么一提,李卓风三人立刻想起屠丹,纷纷看向屠丹藏身的那屋子。
果东也想起自己的兔子,他赶紧向着那边跑去。
来到门口,果东推门,房门却从里面紧锁。
“开门。”果东凶巴巴地拍门,反了天了,居然敢把他关在外面!
房门紧闭,毫无动静。
果东再次推门,房门纹丝不动,屋里面有一股凝聚成实体的阴气挡住了他。
看着果东这凶巴巴的模样,李卓风和伍琳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散无踪,果东那凶巴巴的模样,让人想拿糖哄他。
陈然跨前一步,抓住果东的后领把他拎到一旁,然后抬脚对着门就是一脚。
房门立刻被踹开,哐当一声巨响后狠狠砸在墙壁上,力道之大撞得整面墙都在颤抖。
陈然的生气和果东的可不同,光是陈然这踹门的气势,李卓风三人就再笑不出来,他们甚至头皮发麻,因为谁也不知道陈然等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里可不是外面,就算死了人也无从追究。
陈然第一个进门,李卓风三人紧随其后。
进门,几人一眼就看见屠丹。
和他们猜测的不同,屠丹并没有因为害怕而躲藏起来,相反,她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她的模样很诡异,她两只眼睛似乎因为遇到什么骇人至极的事而惊恐地睁得老大,瞳孔时不时还会颤动下,但眼中却并没有光。
对他们进来的事,她也毫无反应。
“屠丹?”伍琳蹲下身去拍打屠丹的脸颊。
屠丹依旧毫无反应。
“她这是怎么了?”伍琳疑惑。
陈然皱着眉头上前检查,眉头随之皱得愈发得深,他完全看不出异常。
“兔子!”果东最后一个进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屠丹身上,而是在自己的兔子身上。
兔子就躺在屠丹的身旁,可乖可乖,要不是果东记得它被掉到了角落而不是屋子中间,果东都要信了。
果东小跑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兔子一动不动。
它就是只兔子,它什么都不知道。
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屠丹,猜到发生了什么,果东皱眉。
被凶,兔子有些委屈,却固执的不愿听话。
它红宝石的眼中有狠辣愤怒一闪而过,那女人差点害死果东,她死定了!
之前那次它还可以听果东的,这次,它跟她没完!
果东正准备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就瞥见李卓风几人都正看着他。
不想被众人察觉异常,果东只能先不计较,他把兔子紧紧抱进怀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把兔子弄丢。
看着果东那宝贝自己那小兔子宝贝得不行的模样,李卓风发笑,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李卓风看向屠丹,“现在怎么办?”
屠丹之前也被那女鬼的头发缠住过,所以手臂上有好些伤口,那些伤口比不上苏风身上的但也渗血不止,她脸色已经煞白,如果不管,说不定真会流血致死。
众人皆沉默,情况一下变得难以处理。
最终是伍琳打破沉默,她道:“先把她弄到床上,顺便把伤口包扎一下,至于她能不能活下去,那就看她自己了。”
伍琳不想做烂好人,但她也不想成为屠丹这种人。
李卓风帮着搭了把手,和伍琳两人一起把屠丹放到床上。
安置好,伍琳坐在床边帮屠丹包扎手臂,李卓风则看向陈然,“接下去怎么办?”
那红衣女鬼受创,今晚应该是不会再来,但如果明天他们不能找到那鞋子不能离开这里,那明晚恐怕会更加难熬。
那女鬼肯定会报复。
她本来就是在怨恨绝望恐惧等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哪怕她生前是个好人受了无数委屈,死了,也都已经是另一种存在。
“先过了明天再说。”陈然道。
李卓风想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再说话。
一旁,屠丹也跟着点头,她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明天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那就是九死一生,与其担心明天晚上的事,还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白天的寻找上。
“那大家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有力气找鞋。”伍琳道。
一群人点点头,各自离开。
屠丹跟着伍琳回房,穿过天井时,她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屋檐下苏风的尸体,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僵住。
苏风正直直盯着她。
苏风很漂亮,她并不是那种特别标致的长相,她的眼睛比起标志的双眼皮大杏眼略显狭长,笑起来时却风韵万千十分勾人。但那双眼现在却充满血丝,里面更是满满的恨意和恶毒。
屠丹身体猛地一颤,她吓了一跳,她心脏疯狂跳动,跳动得她心口都发痛。
她再看去时,苏风尸体虽然还在原地,但两只眼睛却是无神地望着天空,根本没看她。
屠丹恍惚,她赶紧收回视线不再看。
她白着脸加快脚步,和伍琳并列。
伍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作他想。
回到房间,关上门,伍琳看着只剩下两人的床忍不住叹息一声,就在不久之前她们还是三个人。
屠丹本就还处在刚刚的惊吓中心有余悸,手上又痛得要命,再听见伍琳这一声叹息,顿时有股无名之火噌噌直冒,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种情况下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想死啊!
而且真要怪的话就应该怪那红衣女鬼,是那女鬼把苏风杀了,如果不是那红衣女鬼,苏风又怎么会死?
心中不爽,屠丹倒也没和伍琳闹翻,她直接上床躺下,要睡觉。
伍琳也很快在旁边躺下,屋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吸声。
先是在树林里逃命,然后又是刚刚的红衣女鬼,折腾了一天,伍琳早就累得不行,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屠丹也累得不轻,她也很想早点休息,但她手臂上的伤却痛得她久久无法入眠。
她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疲倦才总算战胜疼痛,她总算睡着。
但她睡得并不踏实,床太窄,有人挤到了她受伤的胳膊。
有了这个认知,困得不行的屠丹眉头皱起,心中是噌噌怒火,她都受伤了,让着她点会死?
屠丹翻身侧躺,她让自己的胳膊处在上方,这样就不会被挤到。
这样做确实有用,她很快就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睡梦中的一个翻身,她的胳膊再一次碰到人,剧烈的疼痛让她瞌睡瞬间散去。
“嘶……”屠丹痛得呲牙,眼泪都快出来。
她抬头朝着躺在身旁的人看去,看见黑暗中背对着自己躺着的苏风,她心中的怒火瞬间烧得更旺,她狠狠一把推了过去。
床那么大,干吗要挤她?
有病啊?
因为睡眠的不足她脑仁突突直跳着,痛得厉害。
推完苏风,屠丹翻了个身背对苏风闭上眼,继续睡觉。
大概是被她那一推推醒,很快她背后就传来一阵翻身的动静,苏风似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屠丹没有理会,继续睡觉。
她实在太累太困,没多久睡意就再次袭来,这次她很快就睡得迷迷糊糊,这让她松了口气。
苏风一死,他们现在就只剩下六个人,明天的寻找恐怕更难,她必须好好休息——
屠丹整个人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睡意猛地退去,瞬间清醒。
她身体紧绷,她屏住呼吸,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个不停,声音震耳欲聋。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漆黑的墙壁。
一定是她刚刚看错了,苏风不是已经……
没错,肯定是她刚刚睡迷糊了看错了,把伍琳当作是苏风了。
屠丹喉结滑动,她不断的自我安慰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她背后有个人。
那人正挨着她躺着,她浑身冰凉。
她们靠得极近,近到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耳边有那人的呼吸。
屠丹屏息静听,试图弄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呼吸,但她自己的心跳声太大,大到她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她自己的呼吸还是别人的呼吸。那若有若无的动静,反倒是让她更加无法冷静。
屠丹额头有冷汗溢出,她紧张到就连胃都开始痉挛。
她鼓足勇气,硬着头皮缓缓转动脑袋,用眼角余光看向背后。
她背后,确实躺着个人。
她隐约能看见那人的头发,但她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
犹豫片刻,屠丹硬着头皮再转了些头,随着她的动作,那人的脸逐渐呈现在他眼前。
眼角嘴角耳朵里到处都流着血的苏风,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好痛啊……”
屠丹瞳孔猛的瑟缩,大脑那刹那一片空白。
“好痛啊……我好痛啊……”苏风似哭似怨,血淋淋的她整个人贴在屠丹背后,“我好痛啊,我的脚,我的脚没了……”
屠丹心脏仿佛被人紧攥,被攥得生痛被攥得无法跳动,“啊——”
屠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苏风,她尖叫着从床上爬起来要逃跑。
天太黑她看不清,她似乎踢到伍琳,伍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察觉到这点,屠丹并没有打算继续叫醒伍琳,她丢下伍琳转身就向着门口跑去。
她扑到门上抓住门把手要开门,房门却紧锁,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
出不去,屠丹急红了眼,她满眼恐惧地回头看去。
床上,苏风试图站起来,但她已经没了脚,她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就又马上跌倒在地。
“帮帮我,我站不起来了……”苏风冲着屠丹伸出手,她明明在哭,脸上却满是扭曲憎恨的笑容,“我脚好痛啊……”
血顺着苏风脚上、身上的伤口往下淌,很快染红她一身衣服和被单,她站不起来,所以她只好手脚并用地爬。
她爬下床,她爬过地板……
屠丹疯了似的在屋子里到处跑,但这屋子就这么大,无论他跑到什么地方都很快被追上。
又一次跑过门边后,她一不小心绊了一跤,等她反应过来时,苏风已经就在她脚边。
“啊——”屠丹尖叫,歇斯底里地尖叫。
“救命啊——”屠丹求助,但伍琳睡得像死掉,屋外也无人回应。
“你别过来,滚开,救命啊!”屠丹回过身去疯狂锤门。
苏风的手勾住屠丹的脚踝,任由屠丹怎么跺脚踢腿也甩不开。
苏风拽着屠丹的裤子衣服,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她趴在屠丹胸口由下至上看着屠丹。
“你走开——”屠丹歇斯底里,她眼中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只剩下恐惧,极端的恐惧。
“我好痛啊。”苏风用哭腔说着带着笑音的话,她低头,看向屠丹的脚,“不如把你的脚给我吧?”
屠丹疯了似地推攘苏风,想把苏风推开,苏风却抓得很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
她们滚到地上,屠丹吓坏了,她开始手脚并用,但她才挣扎没几下她的脚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苏风视线从屠丹脸上移开,缓缓看向她的脚。
“不要——啊!”屠丹惊恐的拒绝还没喊完,就变成痛叫,苏风把她的脚砍了下来。
屠丹整个人都开始抽搐,她痛得恨不得死掉,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多希望能现在就醒来,可这不是梦,因为她已经痛得快疯都还没醒。
“啊——”屠丹疯了似的对着空气抓挠。
拿到脚,苏风笑了起来,“哈哈哈……”
苏风笑得甜美无比,她很满意这只脚。
苏风看向屠丹,在屠丹泪流满面不断往后挪地惊叫声中,她抓住屠丹的另一只脚。
“啊——”
拿着两只还在不断往外飙血的脚,苏风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迫不及待地低头看去,她把脚安在自己的脚上。
屠丹小腿略微有些肉,并不算粗,但是苏风的腿却是又细又长,所以屠丹的脚安在苏风的腿上并不合适,足足胖出一圈,十分的怪异不和谐。
苏风不介意。
她有脚了。
哈哈。
苏风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她一边动作一边低头欣赏自己的新脚,脸上都是满足而狰狞的甜笑,“哈哈……”
有了脚,她就可以回去了,她就可以去找她女儿了。
“啊——”屠丹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杆,她不愿接受她疯了似地蹬腿,仿佛这样就能摆脱这恐怖的梦境。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无论她怎么努力,一切都并未结束。
反倒是她的绝望和惊恐吸引了苏风的注意,苏风回过头去,充满血丝的眼再次看向屠丹。
她似乎在思考,思考应该怎么处理屠丹,又似乎是在冷笑,她眼中毫无温度。
似乎想到什么,苏风开心地迈开接着屠丹脚的腿走向屠丹,她在屠丹身边蹲下。
“你不要过来……”屠丹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朝着苏风扔去,她疯了似地摇着头。
“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我就不过去了。”苏风好声好气。
“东西……”屠丹愣了下,满眼泪水绝望的她茫然地看着苏风。
“命啊,你不记得啦?!”说着,苏风猛地变脸,一脸狰狞地扑了上去。
夜色下,房间里,伍琳替屠丹包扎好伤口后,一行人又出门去处理了苏风的尸体。
对苏风,李卓风和伍琳其实挺喜欢,外面的事不提,至少她在这副本里表现得足够理智也帮了不少忙。
只是人一死,那什么都结束。
两人把他的尸体抬到甘林的屋子,又草草冲洗了下地上的血,避免万一明天有人进来看见。
做完这些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伍琳没在屠丹的房间过夜,而是去了李卓风和张叶的房间,屠丹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况且她现在也不待见屠丹。
将就着在地上睡了几小时,翌日天才亮,天井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屋里三人听见动静,几乎是立刻睁开眼。
李卓风睡在靠门边的位置,他透过门缝朝外看了眼。
看清,李卓风身体放松下来,“是他们。”
伍琳也跟着松了口气,床上张叶亦是如此。
又闭上眼眯了会后,三人纷纷起身。
他们出门时,院子里陈然已经洗漱完,果东正在洗脸。
院子里有一口井,他们用的水就是从井里打的,现在这时节天气虽然已经开始变热,但山里井里的水却冰凉。果东洗脸时不小心滴了水进脖子里,他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怎么这么早?”张叶还没睡够,前天晚上因为甘林他们他就只睡了不到两小时,昨晚又是这样。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必须尽快找到鞋子。”回答他的是李卓风。
果东洗完脸后,李卓风过去,伍琳也跟着过去。
“等下我还是去村长家,看能不能想办法进他家看看。”李卓风道。
“我去树林里。”伍琳接道:“我这边还需要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果东听说又要去挖坟,立刻跨前一步,眼中满满的都是期待,他想去。
伍琳看见,视线却跳过他落在张叶身上,挖坟是个体力活。
张叶听说又要进那林子,眉头立刻皱起,不愿意。
鬼知道那地方会不会再冒出什么新的鬼来,而且伍琳的能力是三人当中最差的,跟着她一旦出事必死无疑。
“我——”果东就差举手报名。
“你等下带宣老三一起去。”李卓风打断果东,他看向伍琳,“他是村里人,他才知道那些坟在什么地方。”
伍琳被提醒,醒悟过来,“也是。”
“不要逗留太久,尽快回来。”李卓风提醒,如果可以他也想多让两个人跟伍琳一起去,挖坟毕竟需要时间,那树林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但条件不允许。
他们现在总共就只剩下六个人,屠丹还昏迷着派不上用场,就算加上宣老两父子,这才七个人。
就这,还要除去两个挖坟。
剩下这点人手,想要在一天之内把整个村子都搜一遍几乎是在白日做梦,更何况他们还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搜。
“我们去宣德义家。”陈然看了眼果东。
听说要去宣德义家,刚刚还因为没能去挖坟而失落的果东两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宣德义家有一只很可爱的家灵。
定下,一群人迅速行动。
伍琳洗漱完就去敲了宣老家的门,把两人带到一旁说了今天的安排。
知道昨夜苏风死掉,屠丹也昏迷不醒,担惊受怕一夜的他们都不由有些崩溃。
迫于恐惧,对于伍琳的安排他们没说什么,只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
六点多,村里逐渐有人醒来时,他们这边已经准备好。
伍琳带着宣老三去树林里挖坟,李卓风去村长家,陈然带着果东去宣德义家,张叶则和宣老去死人那几家碰碰运气。
各自散开后,果东抱着自己的兔子开心地跟在陈然后面,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要怎么避开陈然,问那家灵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家可大了,家里也还有其他的家灵,他肯定会喜欢的。
正琢磨,果东就发现他们好像走岔了道,陈然走的方向并不是村口。
“走错了。”果东提醒。
陈然回头看了眼,继续往前走去。
“不是这边。”果东赶紧再提醒,陈然是个路痴?
看出果东在想些什么,陈然抿嘴,“你觉得就这么去,他们会让我们进去吗?”
果东愣了愣,确实。
宣德义家现在对他们一行人的感官很不好,当然不可能像村长那样招待他们进屋坐坐,他们也不可能直接跑去把人打晕然后强闯进去。
“那我们怎么办?”果东紧跟着陈然。
陈然不紧不慢的带着果东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在一处路边,他蹲下去捡了好几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揣兜里。
果东抱着兔子疑惑地看着他,想想,也跟着捡了块鹅卵石揣着。
捡完石头,陈然这才悠哉悠哉地向着村口走去。
山里头树多草多,容易起雾。早上六点多时,雾气逐渐被晨曦和朝阳取代,呈现出一种恍惚了时间的朦胧感。
村口的大槐树半个树冠就都还笼罩在雾气中,美轮美奂,也莫名的让人不舒服。
村里的人都起得早,这个时间段正是吃早餐的时候,各家各户厨房里都是一阵锅碗瓢勺的声响,宣德义家也不例外。
他们到时,那畸形妇人在厨房里做早饭,宣德义则正在院子里擦桌子,明天他家和村长家就要结亲,怎么着家里也得摆两桌,所以得收拾收拾。
站在槐树下,果东正探出头去探头探脑,琢磨要怎么溜进宣德义家,就见一旁的陈然掏出鹅卵石在手里抛了抛。
果东注意力被吸引,正疑惑陈然要干嘛,就见陈然一鹅卵石砸了过去,紧接着,在一声“哎呦”声响后,宣德义晃悠了下后倒了下去。
果东两只眼睛都瞪圆,这和他想象的不同。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陈然挑眉。
果东被问得一噎,他还真没其它办法。
“别磨蹭。”陈然说着就猫着腰进了院子。
看着陈然那熟练无比的动作,果东都不由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干。
就这片刻时间,陈然已经溜进屋,果东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宣德义家是老瓦房,和他们现在住的那小院布置挺像,建材都很老旧,有些地方还在用泥巴墙。
他家房子比村长家也要小得多,总共也就三室一厅,这让他家很多杂物无处堆放只能放在客厅。
东西多了就杂乱,一进入客厅,一股类似霉味和土腥味的味道就迎面而来。
“去看着。”陈然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宣德义家房子小,所以厨房是在后门外搭了个棚子。
果东赶紧小跑着去后门附近蹲守,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脸颊也因为兴奋而驼红。
陈然趁着这机会,迅速的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
屋里杂物多,不容易找,但这拦不住他。
果东一边注意着厨房内的声响,一边转动脑袋看向陈然,一边在屋内搜寻那只家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的原因,果东找了半天竟然都没找到它。
果东正失望,就猛地被身后门里的一只眼睛吓了一跳。
果东身后就是一扇门,那房门原本紧闭,现在却拉开一条小缝隙,缝隙里是一只通红的女人的眼睛。
两人视线对上,那女人惊讶了会,竟然落泪,她压低声音哀求,“求求你……”
果东被那哀求弄得一愣。
厨房里传来一阵呲啦声响,菜入油锅,吓得两人都是一僵。
果东看看一旁进屋去找鞋子的陈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猜出这女人的身份,她应该就是宣德义的女儿。
她年纪不大,看着才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眼眶通红,身上脸上明显有着被殴打过的伤痕。
宣老之前说过,她被宣德义关了起来。
果东也反应过来,只要他大喊一声,她想要逃跑的事就暴露,她必然会被抓住。
“求你了,我不想死……”她低声哀求。
果东攥紧自己怀里的兔子,愈发不知所措,他又看向陈然那边,陈然还没出来。
果东往旁边让了一步。
那女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果东的意思,她赶紧出门。
让开门口,果东正心虚,一转头就看见陈然。
陈然搜索完那间屋子,刚出门来。
那女人也几乎是同时看见陈然,她愣了愣,眼中都是害怕被抓回去的恐惧。
陈然面无表情。
她等了会,见陈然好像没有要把她抓起来的意思,她顾不上其它,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目送她离开,陈然看向果东。
“你救不了她。”陈然轻声道。
果东低头看看自己的兔子,“……我知道。”只是她现在还“活”着啊。
陈然侧身进了刚刚关人的房间,这屋子应该是刚刚那女人的卧室,里面摆放着很多她的东西,但里面也没有鞋子。
检查完,陈然没再逗留,带着果东快速从前门离开。
临走出院子时,果东把自己之前揣兜里的鹅卵石拿出来扔掉,他扔的时候没注意,恰好砸在了宣德义脑壳上。
做完这,果东一回头就对上陈然的视线。
果东顿时心虚,想想他又挺起胸脯,他又不是故意的,是那石头自己不小心掉在宣德义脑袋上的,关他什么事?
陈然好笑又无奈,他指指宣德义旁边的鹅卵石,“去把石头都捡回来,两块一起。”
果东回头看了眼,懒懒散散一点都不想动,他蹲在地上孵蛋,假装没听见。早知道鹅卵石是用来干这个的,刚刚他就指着最大地捡,捡一堆!
“跑腿费五百。”
果东顿时来了精神,抱着兔子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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