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妹妹7
大半夜,学校领导都被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醒，警局值班警察也来到了学校,更别提还有那些被吓坏学生家长们,宿舍楼下，闹哄哄一片。
“监控摄像头坏了。”
张扬奔波于多个地点,等从监控室回来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监控摄像是不久前新坏，一般来说，不可能是质量问题，很有可能是被人为破坏了。”
因为不久前警方提取监控时候发现学校很多监控摄像存在老旧损坏问题，所以就在三天前，学校监控设备进行了批量更换，安利宿舍楼下摄像头应该是可以正常使用,可就在九点到事发地这段时间里,摄像居然没有监控到画面,这理所当然会让人联想到摄像头被人为破坏了。
“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这件事很明显了，一定是那个女生哥哥干，那个小畜生坏事做绝,现在还想干什么，想吓死我们家孩子吗？”
学生家长在一旁激愤地叫嚣着，自己孩子学校发生了那么大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关注,因此很多家长都从网络上知道了有关于简雨来兄妹俩事情,知道简雨来哥哥是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小混混,在他们看来，也只有那种小瘪三会干这种恐吓人事情。
现在警察不去把寻衅滋事人抓起来，反而在那儿唧唧歪歪查监控，在这些家长看来就是警察不作为表现。
“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在录像呢，你们办事这么不靠谱，我可以去投诉你们。”
看着自家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样子，当父母心疼坏了，这会儿简西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恐怕会被这些家长生吞活剥了。
“不是，不是，是她回来，是简雨来鬼混回来复仇了！”
一个穿着睡裙女生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看着墙上血淋淋四个大字，整个人就像是失魂了一般，听到那些家长控诉后，不断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念叨叨。
“你看看，把我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女孩母亲眼泪汪汪搂着自己宝贝女儿，真是恨毒了那对不学好兄妹。
“是她，是她回来了，简雨来来复仇了！”
然而并不止一个女生出现了异样反映，似乎是刚刚那段所谓鬼怪复仇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神经，就在人心本就惶惶时候，一个女生忽然发出一声刺破耳膜尖叫，然后歇斯底里地开始无差别攻击身边人，不少女生和家长被失控这个女孩抓到，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了。
韩栋却警觉地注意到了那个失控女生正是他们之前曾经单独问话过女生之一，而且她说法太奇怪了，复仇，如果简雨来自杀没有冤屈，又哪来仇可以申诉呢？
韩栋越发觉得，这个案子，必须得深入下去。
这一场闹剧，直到三个多小时后才渐渐得到控制。
失控几个女生被送往医院，其他学生家长在经过警方安抚后也逐渐镇定，当天晚上，绝大多数学生都被家长带回了各自家中，还有一部分学生依旧住在宿舍，校方承诺会加强女宿安巡逻，同时警方也会加派警力找到寻衅滋事幕后背后，在找到那个人之前，警方会派人留在学校，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一天，即便是那些问心无愧学生也没睡个好觉，更别提那些心里有鬼学生了，卢筱几人，真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这件事自然很快传到了网络上，原本就没有平息闹剧再次迎来一个小**，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件事一定是简西做，要求警方把这个为非作歹小混混抓起来，最好判他死刑，好让这个渣滓给他妹妹作伴，同时也对那些受惊女生表示了同情和慰问。
他们很担心和简雨来同班那些孩子，害怕简西在失控情况下会做出伤害那些孩子事情，于是纷纷泰川市当地警察局、法院、检察院，希望他们就算是为了保障孩子们安，也要看好简西这个定时炸弹。
于是一些网友自发地开始人肉简西，希望能够依靠自己微薄力量，实时定位这个人渣，一旦对方有可疑行为，就报警将他抓获。
然而，简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各个交通系统里没有他，旅馆酒店里也没有查到用他身份证登记入住信息，简西出租房早就被记者围堵住了，许许多多响应保护六中学生而自发组织泰川市市民联盟，也表示不曾在自己地盘内见过简西或是蒙头遮脸可以人出入。
这下就奇怪了，难道他还能隐身不成？
网友们很焦躁，觉得简西躲那么隐蔽，一定是因为他要做一件不敢被别人知道大事。
“还是找不到。”
警局内氛围同样紧迫，事情越闹越大，韩栋承担压力已经快达到极限，他迫切想要找到简西，可惜，好几次明明得到线索，却又无功而返。
唯一好消息就是关于简雨来事情有了突破口，韩栋他们找到了那天夜里表现最奔溃女孩，终于从那个女孩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原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同学之间小摩擦，不是老师口中小打小闹，而是一群人对一个人长期霸凌，那个女孩参与事情并不多，可光是那些事，在韩栋这样成年人看来，也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女孩家住靠近红灯区清泰路，哥哥是小混混，就流传女孩做援交消息。
因为女孩成绩好被老师多次表扬，就觉得女孩装模作样，是个虚伪绿茶婊，于是经常将女孩课本作业撕碎，并且在女孩向老师告状时候否认这件事，并仗着人多优势让老师误以为女生是个不做作业还撒谎陷害同学坏学生。
为了报复女孩告状“卑劣”行为，就趁女孩半夜上厕所时候将她反锁在厕所里，并且关掉厕所灯。
心情不好了，把女孩拽到没有监控地方，轮流甩她巴掌，扯她头发，用脚碾她脑袋……
韩栋不敢想象，这些居然都是十五六岁孩子干出来事情，难道群体行为真能放大心里恶魔，那些孩子会怕，就说明他们知道自己做事情都是错，可为什么当初在欺负那个女孩时候，他们却没有一点点心软，反而还能变本加厉。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恶魔。
跟别提他们欺负人理由还那么诡异，只因为女生家住贫穷混乱地区，只因为女生哥哥是个小混混，所以她肯定就是小太妹，甚至她成绩好，被老师当成典范表扬，也成了她过错，她平日里谦虚谨慎，就成了这些孩子口中虚伪做作。
想到简雨来身上那些伤，她活着时候到底有多委屈，多绝望，才会从宿舍楼顶一跃而下呢？
当时负责录口供几位警员从病房出来时，都已经红了眼眶。
“她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告诉家长，告诉我们呢？”
年轻女警员都快捏不住手里钢笔了，不是在责怪那个可怜孩子，而是忍不住感叹，如果当时她将自己委屈诉说出来，或许能帮助，也不会年纪轻轻，走向绝路。
“一定还有我们没查到事情。”
韩栋此时越发坚定了自己立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做错，如果当时草草以自杀结案，才是对那个女孩最大不公。
“队长，你是说？”
女警泪眼婆娑地看着韩栋问道，她心因韩栋这番话揪在一块。
能让一个女孩子忍受那么大委屈都不愿意说出来把柄，无谓那几样，同样是女性，女警当然猜到了某一种可能性，可她不敢想象，那真会是一群十五六岁女生做得出来事情吗？
如果是真，那些人该付出什么样代价，才能还给简雨来一个公道呢？
“张扬，你带着小米继续追查简西下落，方程，你还有老刘跟我再去一趟学校，这一次，不管那些家长怎么闹，都要把口供做明白了。”
只要有了一个突破口，韩栋不信撬不开一群学生嘴巴，他现在只怕简西走了岔路，虽然没有证据，可他有九成把握血债血偿这四个大字是简西写在宿舍楼外。
那些学生会得到惩罚，他不想简西把自己性命给搭进去。
“是！”
这一次回答声无比整齐有力，他们不再抱怨上头给压力太大，不再埋怨队长莫名其妙坚持。
这年头家长对学习成绩抓很紧，在看到学校加强了安保，女生宿舍楼下又时时刻刻停着一辆警车后，许多家长也放下心来，安排孩子重回宿舍居住，有几个女生反抗，反而被家长骂了一通，只能乖乖回来。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波澜不惊。
第三天，徐成敏半夜想上厕所，因为心里有鬼，想要喊同寝室室友陪她一块去走道尽头公共卫生间，可惜那些女孩也都很害怕，加上大半夜不想从温暖被窝里起来，无情地拒绝了她。
徐成敏想憋着，可肿胀膀胱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大着胆子，拿着手电筒走出宿舍，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和阿门，快步走到了卫生间，并随便选了一间走了进去。
半夜卫生间回声特别大，徐成敏耳朵里都是淅淅沥沥尿声，因为厕所灯二十四小时不断缘故，徐成敏胆子反而大了许多。
卢筱说没错，这个世界上哪来鬼呢，那些字，一定是简雨来那个小混混哥哥写。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尿完后，拿出纸巾准备擦完屁股赶紧离开，这时候，恐怖一幕发生了。
明明她已经停止了尿尿，可耳朵里依旧传来淅淅沥沥声音，徐成敏确定，自己进入卫生间时候只有她一人，而且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入脚步声传来。
那么这些淅淅沥沥水声，到底是从哪里来呢？
徐成敏背后散发着一阵凉意，她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直接拎上裤子准备离开，可正当她要推开门时候，徐成敏又不敢了，她不确定，门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等着她。
仔细一听，淅淅沥沥水声，好像就是从仅隔了一扇门地方传来。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滴滴落声音，就像是催魂曲一样。
徐成敏失控地尖叫，不断往后退，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她觉得自己快被这氛围吓疯了。
“滴答，滴答——”
水滴声越来越近，卫生间灯泡似乎出了问题，时亮时灭，每当陷入黑暗时候，徐成敏都会不受控制地抓扯自己头发，她感受到了心脏爆裂恐惧。
“喳——”
灯线再一次接上，房间瞬间恢复了光明，就在那一刹那，徐成敏从门板和地面缝隙中看到了一双赤红眼睛。
一个眼球爆凸出眼眶，一个眼球和眼眶只剩下些许皮肉粘连，半个眼球挤爆，像是一滩烂肉。
“滴答，滴答——”
这些水声，就是从那个倒立尸体上滑落鲜血。
简雨来是跳楼死，据说死掉时候是头朝地，所以整个脑子都摔裂了，如果她变成了鬼，那应该也是倒立着吧？
“啊——”
徐成敏指甲在自己脸上，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过能原地死去。
下一秒，房间再次陷入黑暗，等恢复光明时，水滴声消失了，灯泡也恢复正常了，而徐成敏混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
她花了近十分钟时间恢复理智，又花了十分钟时间鼓起勇气推开面前门，此时外面和平时无异，并没有什么她害怕东西存在。
这会儿徐成敏只想赶紧回寝室，回人多地方，她要让父母替她转学，远离这个噩梦。
她跌跌撞撞跑到门口位置，可没等她打开卫生间大门，就听见走道里传来了滴答滴答水声，徐成敏崩溃大哭，绝望跑向卫生间尽头窗户，并爬到半开窗户上。
“简雨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我知道错了，你去找卢筱好不好，是她说，看到你和校外小混混拉拉扯扯，是她说，曾经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你，神情鬼祟，好像是在做人流，你那些坏话都是从她那里传出来，裸照也是她鼓动我们给你拍，你有怨气，你找她去啊，你放过我好不好。”
徐成敏死死扒着厕所窗户栏杆，眼睛闭地紧紧，生怕睁开眼，就看到不该看东西。
“呼哧——呼哧——”
重重喘息声离她很近，徐成敏可以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起了一粒粒疙瘩，她害怕极了，却还是不敢跳下去。
这里只是三楼，跳下去或许还能活命，可徐成敏依旧没有胆子，她不仅怀疑，当时简雨来是怎么站在七楼阳台上，纵身一跃。
“雨来，乖，把你手给我，只要轻轻一推，她就掉下去了。”
一声清冽男声，并不是徐成敏之前幻想鬼怪，徐成敏下意识睁开眼，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施加在自己身上力量，在身体坠落时候，她只来得及看到男人上半身，以及依偎在男人身边，混身血肉模糊，五官都已经扭曲变形红色物体。
可即便对方五官都已经变了形状，徐成敏都能感受到，她嘴角是上扬。
徐成敏身神经都在尖叫，她完感受不到身体坠落疼痛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简雨来，她真回来复仇了！
又是物体坠落声音，这一次可不是什么文字游戏，而是有一个女生真从三楼卫生间窗户坠落。
好在这段时间学校加强了巡逻，加上还有警察二十四小时守在女生宿舍楼下，因此即便徐成敏身体掉落在草坪上，坠落声音较轻，依旧很快得到了救治。
身上多处骨折，部分脏器损坏，但经过抢救，命总算保住了，只是之后复检如何，身体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就需要时间验证了。
六中领导也快被折磨疯了，之前是女生自杀，这一次又有一个女生从卫生间坠落，暂时还不清楚是意外还是同样有自杀倾向，但是学校老师领导要受到教育局处分和社会各界批判是必然了。
当这件事传播到网络上时候，网友们很快就将嫌疑指到了简西身上，因为无缘无故情况下，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半夜跑到卫生间阳台上跳下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简西为了替他妹妹复仇，无差别报复和他妹妹同班学生。
警方承受了很大压力，许多人开始指责警察是废物，抓不住一个可能已经失控凶手，让一个无辜女学生承受了这一场悲剧，很有可能在之后还会有无数场悲剧发生。
就在这些声浪越来越响时候，网上又开始流传出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是一个穿着睡衣女生站在厕所窗户上，扒着窗户歇斯底里地尖叫控诉，女生身份被证实是之前六中坠楼那个孩子，可她当时说那些话，却让网友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叫做简雨来援交，人流消息都是一个名叫卢筱女孩讲？她们居然还给那个女孩拍裸照威胁她不准和任何人告状，大伙儿觉得自己认知好像受到了冲击。
一直以来他们都不同情自杀简雨来，是因为他们觉得一个私生活不检点，同时还影响身边所有同学小太妹不值得同情，可按照视频里那个女生说法，所有有关女生黑点都是道听途说，来自一个叫做卢筱女孩口述，而且他们居然还恶心到给一个女生拍摄裸照，并以此威胁那些女生，到底谁比谁更可恶？他们了解到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相呢？
于是很快就有人重新翻阅那些新闻，然后发觉所有有关于简雨来污点其实都没有切实证据，只因为简西是个实打实混混，和简西交好女人是个三进宫妓女，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有关简雨来黑历史也是真了。
如果一切都是假，一个被污名化那么久，到死也得不到解脱女孩，该多可悲啊。
没人想要承认自己被愚弄了，网络上超乎寻常安静。
等等，只有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事吗？视频中，徐成敏一直在喊着简雨来别过来，让她去找那个叫卢筱女生算账，可简雨来不是死了吗，徐成敏看到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坐在电脑前，拿着手机人看到这一段话，瞬间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韩队，查到视频源头了，就在一个待拆迁村子里，我说我们怎么找不到他啊，那片地方早就被清场了，现在又还没有施工，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好在附近监控设备并没有停止，你看，这是我们找到监控录像，简西应该就住在这里。”
张扬兴冲冲地跑过来，韩栋立马调齐人手，往那个地方赶去，可等他们到达时候，房间里早就空无一人。
“什么味儿啊？”
冲进去后，女警小米捂着鼻子说道。
一股奇怪味道扑鼻而来，房间里有一个香炉，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粉末，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干扰监控设备，看来那些监控设备忽然失灵，就和这些东西有关。
只是现在简西并不在房间里，韩栋知道，他们可能又晚来了一步。
“把东西都带回去吧，这些粉末记得化验一下。”
韩栋心里焦急，他怕简西之后会做更失去理智事情，虽然徐成敏还没有醒来，可显然这件事一定和简西有关，韩栋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鬼怪。
“队长，这一次有徐成敏那个视频，咱们是不是可以再找那些女生录一次口供了？”
张扬看向韩栋，尤其是那个叫卢筱女生，这一次即便他们家长拦着，也要仔仔细细盘问一番。
只是那些人都是未成年人，简雨来只是因为她们霸凌自杀，而不是她们直接杀死，即便真相大白了，她们能付出多大代价呢？
想到这儿，队人都露出失落和无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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