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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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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嵘摸摸女儿脑顶,沉默片刻,有些为难地道:“阿暖,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但爹爹知道你懂事了,现在告诉你,也算给你个提醒,将来挑丫鬟用丫鬟一定要谨慎。”

陆明玉点头,耐心地等父亲继续。

陆嵘便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碧潭……你四叔喜欢碧潭,两人有次在花园见面,差点被墨竹撞见。其实墨竹并没有认出他们,但你四叔怕事情暴露,安排碧潭陷害墨竹,欲借我手除掉墨竹。今天碧潭送来的那盘樱桃里掺了东西,幸好爹爹吃的少,没有中他们的计。”

这是他与妻子商议后想出的说辞,既能警戒女儿防备她素来亲近的四叔,又免于女儿接触陆峋的不堪。

陆明玉整个人都懵了。

四叔与碧潭有私情?碧潭可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四叔喜欢谁不好,竟然真的敢招惹碧潭?小叔子勾搭嫂子身边的丫鬟,他有没有想过事情传出去母亲会沦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差点被墨竹捉奸,四叔没有悔改,反而指使碧潭……

念头刚起,陆明玉突然遍体生寒。

她重生后,身边很多事情都有了或明显或细微的变化,譬如上辈子她没有去寺里还愿上香,没有被楚行所救,上辈子母亲没有怀孕,碧潭也没有给墨竹下药。但碧潭与四叔早就在一起了,墨竹撞见他们四叔就要害墨竹,那上辈子母亲落水,有没有可能是母亲撞见了两人的私情,因此四叔命碧潭领母亲去湖边,再心狠手辣将母亲推入湖中,伪装成母亲自尽?

母亲死后,四叔加倍地对她好,如待亲生女儿,是想借此减轻他心里的罪恶感吗?

想到前世认贼作父的那些年,陆明玉气得浑身发抖。

陆嵘只当女儿气陆峋的道貌岸然,握住女儿发颤的小手搓了搓,郑重嘱咐道:“阿暖,你四叔品行不端,从今天开始,无论什么时候你见到他,都不要理他,你要把他当仇人一样防备,知道吗?”他有把握驱逐陆峋离京,让陆峋再也无法出现在妻子眼前,但陆嵘怕陆峋偷偷回来,打着四叔的名义对女儿动手。

“爹爹准备怎么处置碧潭?四……他那边就不管了?”陆明玉先前只是生气,可这一开口,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忘了之前答应过母亲要保密,陆明玉哭着靠到父亲肩头,想的全是上辈子母亲的冤死,是她近似无父无母的煎熬,“爹爹,你不能放过轻易四叔,他心肠歹毒,他杀了我娘……我娘不让我告诉你,她怕你不信,怕你误会她存心教我撒谎,好让你因为愧疚赶走墨竹……”

陆嵘如遭雷击。

前世,妻子死了?被陆峋害死的?

碧潭陪妻子去湖边散步,碧潭离开,后称妻子跳湖自尽。而在碧潭离开的那一段时间,一直对妻子心怀不轨的陆峋又做了什么?推妻子下水?他那么倾慕妻子,怎么可能舍得。陆峋舍不得,那就是妻子为了躲避陆峋,不得不以死明节?

陆嵘目眦欲裂,可是女儿还在他怀里哭,陆嵘暗暗平复呼吸,良久才握住女儿肩膀,“阿暖别哭,爹爹会替你娘做主的,你先回梅苑,爹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陆明玉哭着点头。

陆嵘帮女儿擦眼泪,送走女儿,他喊来孟全,面无表情道:“碧潭、墨竹,都处置了。”

孟全震惊地抬起头,对上陆嵘冷霜般的脸庞,与他熟悉的那个云淡风轻的三爷简直判若两人。但孟全清楚,碧潭、墨竹必定是犯了死罪,才会让三爷如此愤怒,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刨根问底。低下头,孟全沉声道:“三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干干净净。”

说完倒退两步,转身,肃容离去。

碧潭、墨竹关押在一个地方,墨竹手脚被麻绳绑着,嘴也被堵上了,人还算安然无恙,脸色沉重地坐在角落。旁边碧潭同样手脚被缚,但她仰面躺着,衣衫上布满斑斑点点的血,人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布满灰尘的房间死寂无声,碧潭在昏迷中动了下,墨竹看过去,看到碧潭双手的伤,她有点想不明白。樱桃被动了手脚,居然还被查出来了,那肯定不是萧氏吩咐的,可除了萧氏,还有谁能指使碧潭?

“吱嘎”一声,有人来了。

墨竹抬起头,忐忑地盯着门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鬼差临门。墨竹紧张地全身冒汗,既盼望三爷念在主仆情分上饶她一回,又担心来人是要遵照三爷之前的吩咐,先打她板子,再卖了她。

门开了,走进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墨竹认得孟全,呜呜地求孟全给她开口的机会,孟全却恍若未闻,径自走到碧潭身边,蹲下去,拉起碧潭衣衫盖住碧潭脸庞,然后用力捂住碧潭的嘴。墨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碧潭也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口鼻被堵,她无法呼吸,她如上岸的鱼扭动挣扎,但在男人面前,她那点力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碧潭抽搐的身体慢慢地僵硬下来。

孟全继续捂了一会儿才松开手,手指按住碧潭脖颈,确认人死透了,他慢慢站起来,黑眸冰冷地看向瑟瑟发抖的墨竹。墨竹看懂了男人的眼神,她惊慌地摇头,拼尽力气往旁边挪,但她能跑到哪去,孟全轻而易举追上她,上下打量墨竹一眼,伸手去扯墨竹嘴里的布团。窒息而死最干净最省事,拿开布团,他才能动手。

“我有秘密要告诉三爷!”墨竹就抓住这一线机会,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眼睛死死盯着孟全,“这个秘密关系到三爷的生死,你敢杀我,将来三爷出事,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她必须说,否则马上就会死,冤死,只有见到三爷,她才能利用十几年的主仆情,求得一线生机。

孟全皱眉,别的话他都可以不理,可关系到三爷生死的秘密……

即便猜到墨竹可能在撒谎,孟全还是不敢擅自做主,他看看墨竹,冷笑道:“再让你活一阵,但你放心,如果你没有秘密,我会让你死得更惨。”说完也不听墨竹啰嗦,重新将布团塞到墨竹口中,迅速去回报。

墨竹有秘密?

陆嵘不信。上辈子他一直活着,足见墨竹只想见他一面,求他放过他。

墨竹该死吗?

平心而论,墨竹觊觎他这个主子,算不懂规矩算以下犯上,但罪不至死,两辈子他与妻子的不合,墨竹占了一半原因,他也难辞其咎,是他一次又一次因为那点自卑,寒了妻子的心。陆嵘知道他对不起妻子,可他舍不得惩罚自己,他想用余生对妻子好,对女儿好,来弥补他以前犯的错。

不能惩罚自己,陆嵘只能杀了墨竹,彻底拔除扎在妻子心上两辈子的刺。

墨竹可怜吗?陆嵘不想去考虑,墨竹真要怪,就怪她没有恪守尊卑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前世选择颜面辜负了妻子,最后落得妻女双亡,墨竹如果一直安分守己,就不会成为妻子心里的刺。

“送她上路。”

淡淡给出回答,陆嵘继续去守着妻子了。

孟全得令,脚步生风赶回关押墨竹的地方,看出墨竹眼里的期待,孟全冷笑,蹲下来,讽刺地看着墨竹,“你以为三爷过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三爷就会原谅你了吗?我告诉你吧,三爷心里从来都只有夫人一个,你这种妄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丫鬟,根本不配让三爷见你最后一面。”

言罢,他抬起墨竹下巴,左右看了看,大手忽然捧住墨竹脑侧,使劲儿一扭,只听咔擦一声,墨竹的脖子,断了。但墨竹并没有马上死,她倒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难以置信地盯着孟全,又或许,透过孟全看到了另一个男人,那个她爱慕了多年,却连个杀她的理由都不肯给的陆家三爷。

她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可惜命不由她,得罪了主子,不想死,也得死。

而墨竹死前还心心念念的男人,此时正守在萧氏身畔,双手握着萧氏右手贴在脸上,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如果不是女儿重生,如果妻子还会惨死于他人之手,陆嵘觉得,他不但要活在一辈子的愧疚中,就连死了,恐怕都不会见到她。

“纤纤……”

陆嵘喃喃地唤妻子闺名,唇轻轻贴着妻子手背,动作温柔,如被雾气遮掩的眸子里,却泄露了一丝狠决。碧潭、墨竹都死了,罪魁祸首还活着……

陆峋,陆峋!

第037章

日近黄昏,夕阳越过墙头斜照进陆家三房,院子里两颗石榴树枝叶茂密,绿叶随风轻轻晃动,金色的光点在上面跳跃。花坛里种满了萧氏最喜欢的月季,花骨朵一朵一朵开势喜人,其中有几枝已经开了,白的粉的红的,娇艳妩媚。

淡淡的花香随风飘进纱窗,萧氏忽然醒了,睁开眼睛,浅碧床帐里光线昏暗,竟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好像睡了很久,可身上莫名地累,萧氏揉揉额头,勉强舒服了点,她慢慢转身,未料一转过去,就见丈夫陆嵘坐在床边,脑袋枕在手臂上,也睡着了。

萧氏烦躁的心,在发现丈夫一直守着她的这一瞬,忽然平静了下来,似风浪过后的湖面,荡漾着温柔的涟漪。她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情了,无论是丈夫短暂的信任墨竹,还是陆峋对她的不堪念头,都曾在她心里点起熊熊怒火,可是现在,萧氏却有种风浪过境家人全都幸免于难的感激庆幸。

不管怎么说,与上辈子相比,这辈子他们知道谁是恶人了,还可以防备。

柔情似水,萧氏小心翼翼坐起来,靠着床上,瞥见丈夫睡乱了头发,有眼下面靠近眼睑的地方竟然还粘着一根纤细的眼睫毛。萧氏微微一笑,凑过去,准备弄走那根眼睫毛。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陆嵘,但陆嵘感受到了妻子挪动的那点动静,瞬间惊醒,睁开了眼睛。

陆嵘的眼睛,向来清澈如水,成亲这么多年,仗着陆嵘眼瞎,萧氏不知光明正大地看了多少次,看得多了,就会觉得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所以萧氏只习惯地扫了眼丈夫眼睛,便继续弯腰低头,对付那根还挺顽强的眼睫毛,“别动,你脸上有根睫毛,我弄下来。”

说话时,她一缕长发从肩头掉了下来,萧氏及时拦住,重新拨到肩膀后面,顺势别了别耳旁的无乌发,确保干扰不到丈夫,萧氏满足地笑了,美丽的桃花眼盯着丈夫脸上的睫毛,用食指点了点,先拨到下面,再稍微用力捏了起来。

捏好了,萧氏转个身,对着床外吹手指肚上的睫毛,红唇微微嘟起,窗口夕阳明晃晃,到床这边只剩些许余晖,但这余晖温暖柔和,与刚刚睡醒的美丽女人相得益彰,美好地如一幅流传千古的美人起床图。

萧氏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睫毛飞走了,萧氏想跟丈夫说说话,却见丈夫还维持之前的姿势趴在那儿,仰着脑袋对着她,一动不动,竟有点傻乎乎的。不过刚睡醒的人偶尔的确会这样,萧氏笑了,摸摸丈夫额头,柔声问:“还没睡醒?”

陆嵘纹丝不动,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水清澈的眼底仿佛多了点点星光。

萧氏终于注意到了丈夫眼神的差别,以前丈夫看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她有点慌,越来越慌,第一次不敢再看他。丈夫能看见了吗?可女儿明明说过,丈夫要等一年半载才痊愈的……

脑子里越来越乱,迎着男人越来越炽热热到逼她承认他真的能看见了,萧氏每呼吸一下,脸就比先前红一分。成亲八载,萧氏已经忘了自己多少次梦见丈夫能看见了,梦见丈夫第一次看见她的情形,在得知丈夫眼睛能恢复后,这样的梦更多了,有时候白天待着,她看着丈夫俊朗的脸庞,也会情不自禁陷入幻想。

但无论白日梦还是夜里的梦,梦里的她,一定是穿着最喜欢的衣裙,化了最美的妆容,绝非此时此刻,她刚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微微酸涩多半睡肿了,毕竟睡前哭过,也许脸上还有枕头的压痕……

萧氏猛地转了过去,背对男人,紧张地声音都结巴了,“你,你能看见了?”

直到这一刻,萧氏才明白,她以前能轻轻松松地与丈夫相处,完全是因为陆嵘双目失明,她不曾瞧不起过他,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优越感的,她会做些如果陆嵘能看见她绝不会做的事,譬如偷看他,譬如瞪他,譬如理直气壮地冷落他……现在呢,她竟然看都不敢看他。

人躲了,陆嵘总算回了神,他慢慢坐正,没有管隐隐发麻的手臂,目光从妻子白色中衣上的莲叶绣案一路来到他身上的青袍,都看得清楚,那种感觉,就像重新活了过来。陆嵘伸手,握拳,黑眸明亮逼人,他终于能看见了,看见身边熟悉的器物,看见自己……

陆嵘又望向别处,视线却模糊了起来,屏风上的四季花卉只能看出大体轮廓,再远的地方,一方桌子层层叠叠,好像幻化出了好几个。看得吃力,陆嵘及时闭上眼睛缓解不适,心底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当中,替他治眼睛的老郎中说过,想要彻底康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能看见了。

“纤纤,你真美。”平静下来,陆嵘坐到床上,慢慢地抱住妻子,手捧着她细腻如此的脸,想要转她过来,再仔细瞧瞧。

萧氏脖子都红了,不知怎么回事,简直比刚嫁给陆嵘那天还紧张,明明已经做了八年夫妻,女儿都会替父母分忧了。她低着头,不肯给陆嵘看,陆嵘低下来就她,萧氏干脆扑到了他怀里,“你,你能看清多少了?”

“床帐里都能看清,远点就模糊了。”陆嵘一手抱着妻子,一手轻轻顺她如丝的乌发,“纤纤,我最近不是每天都出门吗?其实我是去看邹先生了,有阿暖帮忙,邹先生查出了我的病根,一直再给我针灸,不出意外,下个月这时候,我会痊愈。”

萧氏这会儿才没闲情管他什么时候痊愈,她只想知道,丈夫看见她了,他是怎么想她的!

“我,我,我都二十二了,不如刚嫁给你的时候好看了。”他没能看见她最美的样子,萧氏情绪低落下来。人就是这么难以满足,他瞎的时候盼他好,他真能看见了,又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回到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回到他掀盖头之前。

这不是萧氏第一次遗憾她的年岁,陆嵘知道妻子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笑了笑,低头摩挲她脑顶,闭上眼睛回忆刚刚的那一霎惊艳,“纤纤,你嫁过来之前,娘跟我说你是京城最美的闺秀,叫我好好待你。我其实不太信,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后来咱们成亲了,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到你的声音,晚上,抱着你,我就知道,就算你不是最美的,肯定也是美人。我试着想象你的样子,可我想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美,只能说,刚刚我睁开眼睛,一看见你,我脑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纤纤,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我第一次庆幸你是庶出,庆幸老王妃不喜欢你,否则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怎么都轮不到我娶你。”

说了很多很多,没有几句夸萧氏的,但那温柔的语气,话里由衷的庆幸,全都让萧氏明白,她的丈夫对她的容貌十分满意。

女人有几个不爱听甜言蜜语的?而且往往听了一句,还想听更多。

在男人怀里拱了拱,萧氏小声问:“那如果你睁开眼睛,发现我容貌平平,那你还会喜欢我吗?会不会去纳两个美妾?”说到后面,手指一下一下戳陆嵘的胸口,好像他一个回答不对,她就会狠狠掐他一把。

其实萧氏知道丈夫不会,她就是想听甜言蜜语,陆嵘却亲了亲她脑顶,十分郑重地道:“不会,纤纤,在咱们成亲那晚,在你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陆嵘只有一个妻子,除非她先不要我,我绝不会先对不起她。”

他说的是实话,当晚他就是这么想的。

萧氏听了,却皱皱眉,不太高兴地道:“你的意思是,不管嫁给你的人是谁,你都会对她好?还有,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就会去找别人?”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陆嵘对她一心一意,并非出自喜欢,而是感激她不嫌弃他眼瞎?

陆嵘听出了火药味,连忙补充道:“不是,当时咱们刚成亲,不熟,我对你确实是感激多,后来熟悉了,我真的喜欢你了,你对我好,我高兴,你生气不理我,我整晚整晚睡不着,只想着早日得到你的原谅,从未有找别人的念头。纤纤,我不太会说话,你别误会我行不行?”

着急地扶正妻子,看她的眼睛。

萧氏信他,就是有点埋怨他嘴笨,可在对上男人明亮恳求的视线后,萧氏脸又红了。她扭头,小声嗔他,“你先起来,我刚睡醒,还没梳头呢。”

美人羞涩妩媚,头回看到这样的妻子,陆嵘心神荡漾,眼睛盯着妻子舍不得移开。萧氏飞快看了他一眼,见他这样,心跳更快,却没有再催他走,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么。陆嵘猜不到妻子的心思,他看着她红润的嘴唇,情不自禁抬起她下巴,屏气凝神地靠了过去。

“四姑娘来了啊。”

就在夫妻俩的嘴唇快要贴到彼此时,堂屋忽然传来秋月的声音,紧跟着是女儿刻意压低的担忧话语,“我娘醒了吗?”

萧氏连忙推丈夫。

陆嵘尴尬地咳了咳,迅速坐回椅子上,期间又巴巴地瞧了妻子好几眼,怎么看都看不够。

萧氏被他看得难为情,高声喊女儿,“阿暖,娘醒了,你进来吧。”

听声音母亲心情似乎不错,陆明玉轻快地哎了声,朝秋月笑笑,自己去了内室。进屋看见父亲守在母亲旁边,母亲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欲盖弥彰地问她几时睡醒的,陆明玉立即懂了,父母和好了。

“睡醒好久了,娘一直在睡觉,我就没过来。”陆明玉体贴地装糊涂,走到床边,陆明玉自然地坐到母亲身边,轻轻摸了摸母亲小腹,“娘,你还有哪不舒服吗?”心里惦记怀着身孕的母亲,一眼都没往父亲那边看。

“娘没事了,阿暖不用担心。”萧氏笑着摸摸女儿头发,然后骄傲地抱住女儿,转过去给丈夫看,炫耀似的问,“怎么样,咱们阿暖是不是特别漂亮?”

陆嵘早在女儿进来后,视线就一直追着女儿走了。七岁的小姑娘,个子矮矮娇娇小小,走路姿态一举一动却乖巧有礼,坐下来的时候还知道用手顺一下衣裙后面,免得压出褶皱,可爱极了。此刻女儿正对着他,显然被妻子的话弄懵了,呆呆地望着她,小脸白白净净,桃花眼又大有水灵,像极了妻子。

“好看,咱们阿暖最好看了。”陆嵘由衷地夸赞道,夸完看着女儿笑,脸上再无处置碧潭、墨竹时的阴冷,气度温和儒雅,如一块儿历经岁月沉淀的美玉,一笑起来,身上仿佛多了一圈柔光。

尤其是那双沉睡了十四年的眼睛,一朝醒来,熠熠生辉。

看着这样光彩夺人的爹爹,陆明玉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地转向母亲,萧氏笑着点头,默认了女儿的猜测。得到肯定,陆明玉惊喜交加,孩子般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的脖子,“爹爹,你真的看见我了?”

娇妻在侧,爱女在怀,陆嵘心中突然涌起豪情万丈,起身,双手高高将女儿举过头顶,“是啊,爹爹看见阿暖了,以后爹爹跟娘一起陪阿暖读书练字,阿暖想出去玩,想去哪里爹爹就带你去哪里!”

这是陆明玉七岁前最大的愿望,如今心愿得逞,怕痒的咯吱窝还被父亲强健有力的大手掐着,她控制住不地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好了好了,爹爹快放我下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爹爹别这样举着我……”

娇憨的声音飘出内室,外面秋月、李嬷嬷听到了,扑哧都笑了。

四姑娘真是的,才七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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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美人武灵天下穿越诸天之上画堂春深夏侯衔容离病娇竹马白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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