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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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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薛氏几个还顾忌着各自的身份和宫里的懿贵太妃,不敢大闹。姜氏又咬死不认早知皇帝属意宁诚伯府三姑娘一事,开口闭口懿贵太妃是皇帝生母,大靖以孝治天下等等,好不容易将几人唬住,送出了侯府。

傍晚承恩侯朱楠擎心事重重地回了擎园,与深锁眉头坐在榻上的姜氏相顾无言,晓彼此所想,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屏退下人,堂屋的门一关上,姜氏就不禁幽叹一声,眼中盛满惶恐与不甘:“侯爷,您说这可怎么办?”

在前院书房呆坐了一下午,皇帝登基这十载,减田赋,变更徭役,重农重学,开设官学补助等等所施之政尽数在脑中过,承恩侯想否定他所有的政绩,但却不能,凄然苦笑。

昔日那个钟情于舞文弄墨的皇七子,真真是演的一手好戏,骗过了所有人。

这一夜,李安好又一次翻来覆去,难能入眠。下午禁卫已经将宁诚伯府围了,除了几个主子,其他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盘查。随之她的汀雪苑也迎来了一群宫人,太监、宫女、嬷嬷都有。

宫人入了汀雪苑,除了几个近身伺候她的丫鬟,其他的女婢和婆子都被换下。尚衣监的宫嬷嬷为她量体,准备帝后大婚时要穿的凤袍。而她从明天也要开始跟着宫仪嬷嬷,学宫规礼仪。

手指轻捻着皇上予她的那块龙凤腾翔墨玉珮上的纹路,李安好长出一口气。及笄后,她也有偷偷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以为依着外家的情况,应多是有才学的士子,却不成想竟是这天下君王。

红梅树下,清隽郎君,凤目中星辰,吾心亦昭昭。皇帝有四海,她心明。弯唇笑之,李安好闭目,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大概也是不甘于草草一生。

□□院,小雀儿拿着个小小的花绷子跟在一宫女身后,鼓着两腮念念咕咕地说:“主上为什么要把我除名,是不是因为之前我露陷的事?”

长相清秀的宫女嘴角自然上弯,走到深井边蹲下:“跟着凤主不好吗,还是你对暗卫营的戒律念念不忘?”

“可是……可是,”小雀儿两圆眼又红了:“我会成为天甲。”

天甲吗?宫女笑弯了两眼:“我在

天壬手下撑不了一炷香。”她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确切地说是天壬让她一手,而她全力以赴,一炷香内还是败下,这就是天地之别。龙卫设立一百三十年,到今为止就没一个暗卫能霸着天甲的名字过满年。

地壬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小雀儿小嘴一瘪,眼泪流下。

都八岁了还整天呜呜咽咽,宫女无奈叹气:“主上既已下令,龙卫你定是回不了了,”听着呜咽声更加压抑,接着说道,“但你可以更加努力,待手把式炼成,撺掇凤主建立一支凤卫。”

嗯,听着好像还挺有威严的。

小雀儿转身,不想再理会地壬姐姐了,她虽然年岁小,但也知主上是不可能允许建立凤卫的。

籽春院里,钱氏躺在床上,两眼大睁着,一天都恍恍惚惚的,她还是不敢相信宁诚伯府会出一位皇后,用手肘拐了拐睡在边上的男人:“夫君,你打我一下。”

“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又想干什么?”李骏立马往床里去了去,语调严肃地警告道:“安好的身份不一样了,如今咱们府里全都是宫里的眼睛,你不许给我闹幺蛾子。”

她又不傻,钱氏头歪向里:“我就是想让你打我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想想宁诚伯的爵位还能更上一层,彦哥儿、宏哥儿有个皇后姐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个皇帝外甥,咝……

不行,她得把自己调理身子的方子收罗收罗,交给李安好。

“你自己打,”宁诚伯双手抱着自己,身子一翻,面朝里。他是要成为国丈的人,怎么能动手打一妇孺?

“我自己舍不得,打了不疼,才让你代劳的,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

二房浅云院,已露疲态的李岩坐在主位上,沉目看着跪在下的妻子和女儿:“有些事,我本不欲多说。但今天皇帝要娶咱们宁诚伯府三姑娘为妻的圣旨降临,我这心里怕了。以免你们母女再犯下什么大罪,还是决定把我最近查到的事说一说。”

“夫君,”周氏凝噎,满面泪痕,巴巴地望着丈夫。

李岩叹气,转眼看向垂首跪于周氏下手的女儿:“是不是还有颇多不甘?”过去他以为安馨娇俏懂事又善良,从未想过这些都不过是表象

,“宏哥儿那有两只五福玉香球,一只是他从安好那要来的,另一只哪来的,你和你母亲心知肚明。”

“女儿错了,”活了十五年,李安馨终于认清她与李安好之间的差距。此差距无关身份,只在心胸与眼界。她以为的万无一失,在李安好眼里就是个笑话。

“你确实错了,”那日在前院书房母亲的话犹在耳边,李岩敛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因着嫉妒设计构陷姐妹,如此狭隘,谁还敢指望你来兴昌家族、光耀门楣?”

是啊,她悟了。李安好早就看透了,所以冷眼观她一条道走到黑自绝所有希望。而她就像个丑旦。

“父亲安心,女儿和母亲不会再做傻事了。”李安好进宫为后,于宁诚伯府谁都有利。明年的大选要避嫡,定是要延后,后年她十七,再往后是十八。李安好年纪不小了,帝后大婚多是明年,最迟也就后年,她还有机会。

翌日早朝,皇帝看到站于百官之首的美髯须贤亲王,以及有着一双虎目的荣亲王,心情极好:“两位皇叔可是听闻朕要娶妻,特地上朝与百官一同恭贺朕?”

近两年收敛许多,只虎目依旧难掩锐气的荣亲王稍侧首含笑瞥向气定神闲的贤亲王,原来他也坐不住了。

“皇上娶妻,中宫有主,实是我大靖之福,”贤亲王拱手向上:“可臣怎么听闻宁诚伯府三姑娘克夫,还请皇上慎之。”

音一落,就有不少官员连声附和。宁诚伯急了,好在他早防着这手,出列至大殿中央:“皇上,臣有禀。”

“准,”坐于大殿之上,殿中百态,皇帝尽收眼底。

“皇上,半月前光禄寺卿家的夫人上门,说是看重小女的品貌与其……”

站在文官一列的光禄寺卿听着这话,是真想跑出去把宁诚伯那混不吝的嘴堵上,当然对承恩侯府那更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姜氏有意驱使,自家夫人怎么会看着那位?

“慧余方丈说的是女子命格贵重,非一般人家可肖想。这话到了光禄寺卿家夫人嘴里,怎就成了克夫?”宁诚伯咚一声跪到地上:“还请皇上做主。”

光禄寺卿也不敢装糊涂,冲出跪下请罪,请完罪了话还得说明:“皇上,贵主‘克夫’

之言并非出自内子之口,乃是承恩侯夫人如此说。且内子之所以相中贵主品貌,也是受承恩侯夫人引导,还请皇上明察。”

承受着各方窥探,承恩侯汗毛直立,规规矩矩地出列请罪:“皇上,内子因着勇毅侯府之事记恨宁诚伯府,所以才才多番为难,臣治家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说起治家不严,”皇帝转眼看向右,目光自贤亲王身上越过:“户部侍郎钟黎青。”

钟黎青如丧考妣,僵硬地挪动两腿跪下:“臣在。”

“尔妻钟冯氏身为三品诰命夫人,食朝廷俸禄,却不修其身,仗势罔顾是非黑白当众攀诬无辜,”皇帝目光如霜:“尔可知罪?”

“臣知罪。”

到了此刻,百官算是已明了,皇帝要挥刀向谁了,不约而同地看向贤亲王。怪不得要娶燕茂霖的嫡亲外甥女为后,原是为这般。

“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谈为朕分忧?”皇帝面上没了和煦,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百官心惊跪拜:“吾皇万岁,臣等有罪。”

皇帝冷哼一声:“革去钟黎青户部侍郎之职,收回其妻三品诰命,以儆效尤,”起身挥袖离龙椅,“尔等好自为之。”

李安好跟着嬷嬷学了两天的宫规礼仪,很快就适应了。也许是身份不一样,宫里的嬷嬷待她如主,极为敬重,教授严谨,但却不严苛。较之伯府里供养的严嬷嬷,是温和许多。

巳时正,江嬷嬷来报:“贵主,舅家大夫人来了,现正在宁余堂与老夫人叙话。”

“可算是来了,”李安好甚是欣喜,与六位在旁的宫嬷嬷说了一声,便领着旬嬷嬷和九娘随江嬷嬷去了宁余堂。

宁余堂正屋里,老夫人拉着燕景氏商议着嫁妆之事,虽然皇帝娶妻一切事宜都由内务府和礼部来办,花费都走国库,这其中包括皇后嫁妆。但作为皇后母家,宁诚伯府不能一点意都不表。

“宫里都有规制,首饰器物等等,你我两家都别沾边,”今日来宁诚伯府,燕景氏就有意要说这事:“金银需备一些。”

“老身也是这样想,”这两天,老夫人是算计着自己的私房都没睡好,凑近燕景氏低语道:“安好虽是皇后,但备不住入宫晚根基

浅,比不得那些早入宫的,”况且这上头还有太后和懿贵太妃,一想就焦心,“要用银子的地方不会少。”

燕景氏抓住老夫人的手,附和道:“您这话是说到点上了,”别瞧宫里贵主们享的是天家富贵,实则还是要靠皇帝恩宠和月例来过活,“圣旨下,邸报已经发往各方,我家老爷昨儿给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去了信。”

“原没料到安好会有这番造化,现如今老身也顾不得其他儿孙了,”如此大喜,老夫人面貌都没了之前的暗沉,精气神也足足的:“打算把私房都贴进去,”她心里头高兴,愿意。

圣旨才降临两天的时光,京里头各家待宁诚伯府就不一样了。前儿勇毅侯再一次携厚礼亲自上门。昨儿钟家、承恩侯府、薛家、光禄寺卿家等等也上门了,前院门房都跑断了腿。

她是看准了,只要安好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他们宁诚伯府克己诚身,总能入得皇帝的眼,跟着蒸蒸日上。

“老夫人对安好之心,我甚是感动,”这态度,燕景氏是满意了:“只您那体己也不能全给安好,自己总得留点。日后进宫打赏宫人,您总不能伸手向伯爷要吧?”

老夫人笑了:“放心吧,老身不会给安好丢人,银子贴进去,还有两个庄子,每年的进项足够花用了。”卖两个铺子,凑凑怎么也有三万两,公中再拿出两万两。作为父亲,大儿那份也不能少……

李安好到时,嫁妆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燕景氏和老夫人下了榻相迎,她忙快步上前阻住她们行礼:“如今在家中,就不要这般外道。”

二人也不坚持,燕景氏拉着外甥女,将其送到主位上坐着。自己则与宁诚伯老夫人挨着坐在榻的右边,后两眼有意扫过屋里的下人。

站在榻尾的江嬷嬷立时就会意了,招呼丫头们都出去。旬嬷嬷和九娘也不例外,与江嬷嬷一齐退出堂屋,守在了门口。

屋里没了外人,燕景氏也就把话摊开来说了:“昨儿皇帝招了老爷进宫,透了话,钦天监监正与护国寺的慧余方丈依着八字推衍了吉日,”眼神落到安好身上,“除了明年,之后两年都无吉辰,所以不出意外,帝后大婚会定在明年?”

“这

么快?”老夫人有些讶异,夜长梦多,早日成婚免得多生枝节也不是坏事,只这般会不会叫外头看轻了安好?

对此,李安好已有预感:“那么皇上在年前应是要去往京郊东太山迎回太后?”皇帝大婚,作为嫡母,太后总不能还待在护国寺。

燕景氏幽叹点首,后又蓦然笑之:“说起这个,里头还有一桩趣事呢,”目光迎向看来的老夫人,“前些日子钟家不是把姑娘送去了东太山下的乌月庵吗?想的是什么,咱们也心知肚明。”

“嘁,”老夫人嗤鼻冷笑,回过头来看向安好:“你可别对那钟家姑娘生什怜悯之心。”

李安好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首:“祖母放心。”她现还不是皇后,手没那么长,管不了旁家的事。再者就算他日成了皇后,掌得凤印,择妃嫔也要看皇上喜欢。

“亲家老夫人勿用担心,”燕景氏抽出掖在袖子里的帕子,掩嘴笑道:“前日钟家夫人被皇上当朝申饬,褫夺了三品诰命,钟黎青也被革去了户部侍郎一职。钟家可算是明了圣心,接回了姑娘,转过头去又要镇国公府唐五负责。”

“那真是乱了套?”老夫人对钟家的吃相是没眼看:“镇国公府的唐五和奉安国公的幼女前儿已定下姻盟,不日就要下聘,钟家纯粹是胡搅蛮缠。”

“反正有的闹腾。”

钟家、镇国公府、奉安国公府,三家一闹就闹到了腊八。钟家要唐五娶钟氏宛儿为妻,唐五不从。

镇国公曾当朝向钟黎青为子求亲,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是见证。钟黎青理都没理,后还将闺女送去乌月庵,这不是明摆着已拒亲了吗?现唐五已与奉安国公幼女定了亲,钟家这般闹,是要让奉安国公幼女做小吗?

奉安国公陈弦知唐五是皇帝的人,无论钟家如何闹,他都不提也不同意退亲一事。私下里更是让亲信尽快处理奉安国公府名下的私产,吩咐夫人将女儿的嫁妆往厚里办。

夜,雪花飘飘。东太山之上,护国寺后山千年菩提树下,身裹狐裘的太后面朝东向眺望着,那里是天下最富贵之地,亦是她的归属。七年了,她终于要回去了。

咯吱……咯吱……

头戴斗笠,身披兽皮大氅的男子

慢慢走近,立于一丈之外,冷眼看着撑着花纸伞的妇人。靖文二十一年八月十五,正是中秋,那夜没有月圆,下着磅礴大雨,他与父亲进宫赴中秋宴。

那天亦是父亲要了结皇后的日子,只可惜关键时候有人救了她。而自宫宴回来,父亲就因心力枯竭而亡,去时,双目大瞪全是不甘。任他怎么跪地起誓,父亲都不愿闭上眼睛。

“你让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樱红的唇上弯,太后轻轻眨了下眼睛:“哀家要回宫了。”

“你很高兴?”奉安国公嗤鼻一笑,外头都以为奉安国公府是太后说了算,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太后就已被父亲自陈氏族谱中除名。摆脱不得,也只因她是太后。

“是呢,”太后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只有回到那个地方,哀家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从小就倾慕于丰天女皇,可较之东方氏,凌家的男子更薄情,他们擅于弄权,叫她总是不能如愿。

听到这话,奉安国公目露讽刺:“回到那个地方又能如何?七年时日,皇宫里早不是你离开时的模样了。”

“到了这个境地,难道你还不愿助我?”太后慢慢转过身,言笑间尽是讽刺与不屑:“陈氏一族上上下下千条人命,你真的想要他们为你和父亲所谓的忠孝陪葬?”

“你还有脸说,”奉安国公看着她那张已见岁月的脸,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意:“奉安国公府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谁所赐?”声音中隐含着冲天的恨意,“还有我那可怜的嫡长子,他也死于你的私欲。”

谁能想到明艳大方的妹妹会以害怕生产惶惶不敢入眠为借口,招同样将要临盆的嫂子进宫说话,尽是为了偷龙转凤?她骗得他们好苦。

“皇六子会死,还不是因为父亲心狠?”太后也恨,恨父亲愚忠。

“也就只有你会看轻先帝,”奉安国公气极大笑:“在这护国寺被关了七年,日日受佛音洗涤,却消不尽你心中的贪妄,看来父亲说得对,你是死不罢休。”她以为先帝为何要给皇七子取名庸墨?一个懿贵太妃便可牵制住她,还妄想这天下,简直痴人说梦。

“元若手受伤是你……”

“九儿不是康嫔,她不

会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棋子,”奉安国公已不想再留在此,回头向来路:“再有三日,皇帝就会迎你回宫,以后你也不要总招娘家人进宫。林氏恨你,她不想沾你的富贵。”

至于元若,镇国公府有意尽快成亲,正合他心。至多两个月,奉安国公府的私产就可处理尽,到时他也该把一些事情告知元若了。元若纯善,将奉安国公府最后的退路存在她那,他也放心。

帝后大婚定在靖昌十一年六月十六,皇帝于腊月十二迎回在护国寺为国祈福的太后。

这个年,宫里宫外都在忙着筹备帝后大婚,过得十分仓促。因着有禁军把守,宁诚伯府免去了诸多打扰。

时间如流水,转眼春去夏至,入了六月。尚衣监送来了礼服,李安好沐浴之后,在宫嬷嬷的服侍下试穿礼服。

“天热,贵主近日消瘦了不少,”尚衣监的秦嬷嬷掐着腰间多出来的一指宽布料,紧皱着双眉说道:“还需改一改,”再有半月就是帝后大婚,凤袍不合身可不行。

李安好对着等人高的琉璃镜细看自己这一身:“不用改了,我会注意膳食。”她这两天小日子要临,天又闷得慌,整个人焉焉的,都没好好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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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安好我的阁楼通异界凡人修仙传仙界篇传奇缔造者我与你的情深似海北宋小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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