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不去了
两军对垒，对公孙瓒来讲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所以即便是大军等待许久，也不能冲散他内心的喜悦。
扬名立万，改变格局的机会就在眼前！
公孙瓒打马上前，对着潘凤高声说道：“子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与我携手共进，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带着胜利者的自信，公孙瓒像潘凤抛出了橄榄枝。
对于潘凤的能力里，公孙瓒那是相当的垂涎，其他不说光是他麾下就有两员大将折在潘凤的手中，光这一点就足够说明潘凤的实力了，要是能把潘凤收入麾下，对公孙瓒来讲百利而无一害。
潘凤不知道公孙瓒在想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到一些，想必公孙瓒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早已被看穿了。
“伯珪兄说笑了，我主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背信弃义，此战当是与伯珪兄竭尽交手，生死各安天命！”
公孙瓒点点头，他的内心其实也知道潘凤多半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人家的忠义是有目共睹的。
到了这里，双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眼看大军阵型已经摆开，各自将领也是摩拳擦掌，公孙瓒便缓缓退回阵中。
另一边，在潘凤的指挥下，玄武军士卒已经来到了阵型前方，他们每人都拿上了盾牌，身后的辅兵也难得的带上了小盾。
在麴义的指挥下，前方玄武军士卒轰然上前，作势立阵。
“玄武之志，坚不可摧！”麴义高声喊出了潘凤为他们定制的口号。
一千玄武军当即怒吼起来。
“玄武之志，坚不可摧！”
这一幕，让对面的公孙瓒等人瞳孔一缩，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看那些重装甲士的模样，似乎是要原地结阵了！
这么说来，潘凤已经知道自己这边要用火牛阵了？那么他的应对方法又是什么？
公孙瓒心中焦急，目光不停地在冀州军的大阵前来回扫荡，想要找出潘凤应对火牛阵的东西。
可他扫过大军的每一处地方，除了披坚执锐的冀州士卒以外就没有发现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难道潘凤没看出来？
公孙瓒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否则潘凤怎么会没有丝毫准备？
该不会想让那些拿着小盾牌的重甲士卒来抵挡火牛阵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公孙瓒脑海中就被她果断排除了。
开玩笑，火牛阵的冲击力就算是战车也能撞个粉碎，他潘峰凭什么让士卒的血肉之躯抵挡牛角？哪怕是穿着重甲，又如何卸去其强大的冲击力？真以为士卒人高马大一点就比得上耕牛了？
左右看不出潘凤有什么准备的公孙瓒，只能把那些顶在最前面的玄武军士卒当成了潘凤的应对方法，不过对于潘凤的这种应对，公孙瓒是有些看不上的。
不过转念一想，潘凤越是自信幽州军胜利的希望就越大，要是潘凤真的用别的重型战车或者巨石之类的来抵挡，他的火牛阵能不能破敌还真不好说。
“传令下去，大军左右散开，把火牛阵亮出来！”公孙瓒高举马槊。
后方的士卒当即向着两边退开，把阵中的耕牛露了出来。
到了这时候，公孙瓒已经不怕潘凤跑路了，已经结阵的冀州军一旦胡乱撤离，必定大乱，到时候火牛阵再冲杀上去，指不定会让冀州军损失更多的兵马，甚至潘凤也有可能倒在乱军之中。
然而，让公孙瓒心中不安的是，在火牛阵亮出来的时候，潘凤那边居然没有丝毫反应，反而在有说有笑地点着阵中的耕牛。
果然，潘凤是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了！
公孙瓒的心里虽然不安，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来人，点火，冲阵！”
为今之计只有拼一拼了，希望潘凤只是看出了火牛阵的计谋却没有做好足够的应对措施，至于那些重甲士卒，公孙瓒是不放在眼里的。
“哞！哞！”
随着耕牛尾巴上挂着的引火物被点燃，一声声惊叫从牛群中传来，最前面第一批被点燃引火物的耕牛更是被身后的火种吓得冲了起来。
第一排动起来之后后方的耕牛也在士卒点燃引火之物后紧随而出。
如此一排接着一排，很快就形成了浩浩荡荡的火牛大阵。
“轰隆隆！”
一千头耕牛奔跑起来颇有些地动山摇的感觉，哪怕玄武军的士卒在列阵之前就知道他们今天要面对的是发狂的耕牛，但真实对上后还是让所有人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将士们，想想你们平时的训练，战马的冲锋能够扛下，这耕牛的牛角你们就扛不下吗？！”麴义的吼声传来，让顶在最前面的玄武军士卒神色一松。
是啊。
他们玄武军享受着冀州军中几乎最高的待遇，同样也承受着冀州军中最严酷的训练，尤其是麴义在北海见识过玄武军的实力后更是对玄武军士卒严厉有加。
正常情况下，玄武军的训练多是以耐力训练为主，毕竟穿上厚厚的重甲后任何动作都会耗费成倍的体力，耐力不行的话很容易发生千童县外的那种情景。
麴义是吃过亏就记得住的人，他知道耐力这个问题是重甲士卒永远不可能解决的问题，但不能完全解决不代表不能把耐力的负面作用降到最低，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升士卒的耐力极限。
除了耐力这一块以外，对于撞击力的承受程度麴义也在潘凤的建议下有所训练，而最佳的训练方式便是让战马冲撞全副武装的玄武军士卒。
起先的时候还有士卒因为战马的撞击受伤，不过随着重甲内的填充物逐渐变化以及士卒的身体素质逐渐提升，最终普通的战马撞击已经不能让玄武军士卒受到严重创伤了，最多也就是暂时性的不适，要是能配备盾牌，那玄武军完全能够扛下战马的正面冲撞。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训练，所以在得知要抵挡传说中的火牛阵时，玄武军士卒只有紧张而没有畏惧。
“轰隆隆！”
耕牛已经冲到了大军前方，玄武军士卒透过严密的头盔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耕牛眼中的惊慌和恐惧。
“哞！哞！”
耕牛慌张着，在遇到玄武军士卒的时候丝毫没有停歇，反而底下头用牛角对准了拦路的玄武军士卒。
在此时的耕牛眼中，任何阻挡他逃离火焰的阻碍都要一头撞碎。
双方即将接触，两军的将领和士卒都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对抗的双方身上。
尤其是幽州军这边，对于公孙瓒来讲，火牛阵能不能冲开冀州军的阵型直接决定了他麾下这批人的生死，哪怕事实证明潘凤已经注意到了火牛阵有可能做了相应的措施，但公孙瓒想不出人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火牛阵的锋芒。
就在双方期待的目光中，耕牛与玄武军士卒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
密集的冲撞声几乎同时响起，第一排的耕牛终于和玄武军士卒的盾牌撞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潘凤看到玄武军组成的坚实防线有了一丝松动，好几个玄武军士卒更是被顶得连连后退。
这一幕被公孙瓒看到直接让他失声惊呼。
“怎么可能！”
公孙瓒双目瞪大，看着那些正在快速恢复阵型的玄武军，他的心里充满了问号。
血肉之躯，如何敌得过气势汹汹的耕牛？
他想不通，一旁的公孙纪、田楷等人也想不通。
说好的胜券在屋呢？说好的必胜呢？
怎么连一层军阵都没办法冲开？那些重甲士卒真的有这么强吗？
公孙瓒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确实这样，那些气势汹汹的第一批耕牛就是被人力强行挡了下来。
“兄长，冀州军这般神勇，我军如何能敌？”公孙范忍不住问道。
第一次碰撞都快让他失去信心了，潘凤有这样的部曲在，幽州军就算拼光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啊！
不过公孙瓒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目光死死盯着第二批耕牛。
第一批耕牛虽然没有冲开防线，却也撞退了不少士卒，这会儿正是防线薄弱的时候，就算冀州军能快速稳固防线，但被撞过一次的士卒还能承受第二次撞击吗？
公孙瓒很清楚被高速撞击的人会是怎么个下场，毕竟他用战马撞死的异族也不在少数，那些人大多数都是被强大的冲撞力给震死的，而冲撞的力量是重甲防不住的！
与此同时，冀州军这边。
“稳住！迅速稳固防线！”
麴义站在阵中大声吼道，没有直面牛角的他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
在耕牛的第一次冲撞时，玄武军士卒的防线就已经出现了松动，尤其是那些被撞退的地方已经有了让耕牛冲入阵中的机会。
所幸耕牛在撞上玄武军的盾牌时也没有那么好受，原本强大的冲势硬生生被拦了下来，好几只耕牛更是四蹄绷直当场晕厥。
在耕牛的冲撞下，平直的防线已经变成了波浪形，要是不加以巩固，下一次冲撞到来后说不定防线就直接崩盘了。
趁着第一批耕牛晕乎乎的时候，麴义赶紧让玄武军士卒摆好位置，有受伤的就顺势拉到后面。
做完这一切，第二批耕牛刚好冲了上来，不过它们的最强冲击很多都落在了第一批耕牛的身上，可怜的第一批耕牛刚刚被撞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自己后方的同伴瞬间撞倒撞开。
眼看着第二批耕牛同样气势汹汹，不等麴义发话，潘凤就让玄武军后方的弓弩手开始了无差别的往玄武军阵前抛射箭矢。
“咻咻咻！”
早已准备就绪的弓弩手将箭矢斜向上抛射出去，落下后大多数都落在了玄武军与耕牛发生碰撞的地方。
对于穿着重甲的玄武军士卒来讲，这些箭矢就算落到了身上也没有大碍，但是对于发狂的耕牛来讲，每一支射入皮下的箭矢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痛苦，要是射中眼睛鼻子这样的要害会让耕牛直接失去战斗力。
“哞！哞！哞！”
耕牛的惨叫声响起，一部分耕牛在被箭矢射中后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刹那间，颈骨折断，倒地不起。
仅仅一轮抛射就让其中大部分耕牛都失去了最猛的冲势，不过也有个别皮糙肉厚或者运气较好的耕牛，在被箭矢射中不致命的部位后反而像发疯了一样往前冲，差点顶翻跟它照面的玄武军士卒。
“停下！”潘凤当即命令弓弩手停止射击。
发疯的耕牛才是最危险的，要是为了多杀几头耕牛而让玄武军的防线被撞穿，那就真的亏大了。
到了现在，第二波耕牛的冲击已经扛下，此刻不管是公孙瓒还是潘凤等人都已经看出玄武军是有能力正面硬扛火牛阵的，也就是说，公孙瓒偷偷摸摸准备了一个月的火牛阵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便是与冀州军的正面厮杀！
而这一点，是公孙瓒最为忌惮的！
正面厮杀对于任何新兵来讲都是噩梦般的存在，尤其是这种大规模拼杀，新兵很容易在适应战场的过程中被人斩杀，所以在看到火牛阵没有作用后，公孙瓒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撤军！
这时候撤军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公孙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必须有人率军断后而这个人便是...
公孙瓒看向一旁的公孙范，后者投来疑惑的目光。
“范弟，我意趁两军尚未开战领军回撤，但需要一人率领部曲断后，你可愿意？”
公孙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公孙瓒拱手一礼：“兄长尽管领军回去，弟当率军死守，绝不让冀州军有追击大军的机会！”
常年跟着田豫学习的公孙范也是有些眼力，如今公孙瓒最大的依仗在冀州的那群重甲士卒面前完全不起作用，那么公孙瓒但凡不想死在这里就必须想办法率军入城，这时候就要留下一人断后才行，而公孙瓒的从弟无疑是最佳人选。
除了公孙越和公孙范两个从弟以外，谁留在这里都有可能半途投降，到时候幽州军的损失有可能会更大，而公孙范率军断后必然会提升断后士卒的士气，到时候便是不敌也难怪呢支撑更久一些。
至于公孙范能不能回到城里，那就要看天意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八成是回不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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